姐姐?
银凤又问道:“竟是比咱们老爷年岁大?”
双瑞摆摆手笑道:“那都是些无足挂齿的小事情,需知道,这位可是是咱们老爷搁在心坎上儿上的人,能娶了心仪之人,咱们老爷可是欢喜疯了呢!”
抬眼往孔辙的屋子里瞧了瞧,又低声和银凤笑道:“你当咱们老爷一直就是个严肃不爱笑的人吗?他就是因着被人拒绝了,这才伤了心,每日里都郁郁不开怀。如今得偿所愿,可算是恢复原状,又成了以前那个总是笑意满容的爷了。”
竟还是思慕至深的?
银凤觑得双瑞也风风火火去自家屋子里打水洗漱去了,翘了一整日的唇角,终于忍不住耷拉了下来。
第71章
转眼便到了年下, 孔辙闭了县衙大门, 便收拾了包袱, 往家里去了。
银凤眼巴巴立在门口儿,看着那马匹载着那人儿,越行越远, 最后,终于不见了影踪。心里泛酸, 却也知道, 自家这身份, 压根儿就配不上县老爷。再者,人家那还是青梅竹马的情分, 又是县老爷心尖子上的人,自家这酸意,倒是出现的可怜又可笑了。
这厢叹了口气,方要回头, 便觑得一个影子立在自家身后,登时被唬了一跳。再定睛一看,原是县丞王如。
王如长得人高马大,鼻尖下头蓄得一撮儿小胡子, 为人亲和, 整日里都咧着嘴笑眯眯的,和官衙里头的人, 个个儿都交好。
银凤捂着胸口瞪了王如一眼:“县丞老爷作甚要躲了奴家身后,吓了奴家一大跳。”说着一甩手, 就要往回走。
那王如笑眯眯就跟了上去,黑豆一般的眼睛珠子在眼眶里头“骨碌”转了两圈,忽的笑道:“我说银凤姑娘啊,你不会是瞧上咱们家县老爷了吧!”
那银凤先是心里一紧,而后便柳眉倒竖,先冲着王如恶狠狠“呸”了一声,而后骂道:“好歹是个老爷呢,怎的这般不尊重,不是马尿喝多了,昏了头了吧!”
王如被骂也不恼,只笑得两只眼角的纹路愈发的清晰了,捋了捋小胡子,笑道:“这县老爷一走,银凤姑娘这脾气就见长了啊,这要是叫县老爷知道了,晓得这银凤姑娘原是个泼辣性子,可是要不喜欢了呢!”
银凤被臊得双腮通红,恼道:“县老爷一走,县丞老爷就立时成了那街头巷尾的二流子,调戏起了县老爷的侍婢,就不怕县老爷知道了,撸了你这头顶的乌纱帽不成!”
王如立时神色一滞,而后又笑了起来:“看银凤姑娘说的,咱们都是县老爷手底下做活的人,何苦相煎何太急不是?”
银凤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便去了。
王如立在庭院里又摸了摸那小八字胡,砸吧砸吧嘴巴,才双手抄在身后,慢慢往家里走去。
既是过年,少不得要亲戚间登门,互相的走亲访友一番。
因着嵩阳城离清河县不算近,故而前天午后,孔辙就精神抖擞地收拾了一番,带了精心备下的礼品,就往嵩阳城里去了。
到了嵩阳城的时候,已是翌日时分。虽说暖阳高悬,只是这天儿还是极冷,小风凉飕飕刮着,把个双瑞吹得禁不住缩了缩脖子。抬头看了看自家主子,却见得那人精神炯炯,那风吹到了他的脸上,就好似春日里头的软风一般,竟是半点的反应都没有,只勾着唇角,那脸上的笑意就没消失过片刻。
双瑞撇了撇嘴,这可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了,眼见着要去见未来的主子奶奶了,只怕这会儿就是下雪下冰雹砸了一头的,他家主子也是欢喜的。
因着双亲一起逼迫萧明山纳妾生儿子,龙氏受不得公婆的施压,很快就抑郁在床,病倒了。萧明山无奈之下,只得把萧淑云请回了家中,暂且由姐姐出面,抵抗一下两位双亲的压迫。
果然,萧淑云坐在岳氏房里,只淌着两行泪,把在林家的苦楚细细说了一番,岳氏便哭得涕泪连连,好歹算是答应,再给龙氏一年的机会,若是再不能有孕,不纳妾也行,只叫萧明山收用了那女人,生个儿子出来,以后那女人,是继续留在家里,还是龙氏转头儿卖了,她都不管。
萧老爷这里,萧淑云倒是没倒苦水儿,只说山哥儿那孩子死心眼儿,若是逼得紧了,怕是要伤了父子母子间的情分。
都是打那时候过来的,萧老爷想起那时候的自己,也是满心眼儿里,只有自己的嫂子,甚个人伦,甚个亲情,都抛掷在了脑后头去。不觉叹了叹气,也同意了岳氏的说法。说是再给一年的时间,叫山哥儿夫妻俩好自为之。
这话儿萧明山知道了,背过人去,只和龙氏私底下说道,一年的时间,足够他在外头置办了宅子,打点好家中一切,等着到时候生不出孩子来,他就要带着龙氏跑路了。
龙氏听罢,心里不感激那自然是不可能的。相公能够为她做到了这份儿上,龙氏也只觉得有夫如此,又有何求。
加之龙氏老两口儿,自觉得女儿生不出孩子到底站不住脚,便也暗里劝了好几回。只说这男人纳妾那也是天经地义的,更遑论,萧家也说了,人家只要孙子,等着生了孙子,女人的去留,只凭得龙氏这个主母做主,既是如此,何苦非要死撑着。到时候留下了孩子养在膝下,那女人远远发卖了,不也就得了。
龙氏好容易因着萧淑云的到来喘了口气儿,又被双亲这么轮番的劝说,日子已久,也难免动了心肠。
这几年来,因着子嗣的缘故,她心里头的煎熬,真真儿是不能为外人论道的。有时候钻了牛角尖,恨不得一包药,一根白绫,死了也就不用糟心了。
虽说相公已经在做打算,准备到时候带了她走,可她却万万不能由着相公的性子。真个儿跑了,到时候伤得是相公和他父母双亲的情分。相公如此待她,她更是不忍心因着自己,就叫相公去做了不孝子。
思前想后一番,龙氏到底是想开了。
那女人若真是能生得儿子出来,她虽是容不下她,但也会感激她为相公留了后,到时候远远的找一处好人家,给她一副嫁妆,叫她嫁了。
至于那个儿子,自然要打小就抱了在身边儿。养恩大于天,便是以后他知道了身世,也不会抛了她这个养母,就只要那生母去。
心里念头一定,龙氏倒是心情舒畅了起来。
萧明山见得妻子高兴了,心里头也跟着高兴,每日里回家也勤快,每每还要带了龙氏出去游玩。
虽说岳氏极是看不顺眼儿,可是有萧淑云在一旁劝着,到底还是闭了嘴巴,任凭着萧明山带着那龙氏,只恨不得飞天上地的,把个嵩阳城逛了个遍儿。
又因着此番缘故,龙氏老两口,自然对萧淑云更是感激万分。回头就把小龙氏明里暗里的说道,只说叫她死了那份儿心思,等着捉住了那吴德,就好好寻个人家,以后相夫教子,也是平平安安一辈子。
小龙氏本只是心里头起了些男女之间的旖旎情谊,也不曾想过,真个儿要去做什么,可这么轮番被念叨教训的,心里头渐渐就生出了愤恨来。
原本都是一样的人,凭甚她就能被万人呵护,最后还能嫁得真心真意的佳婿,她却只能委委屈屈的藏掩了心思,还要因着她的缘故,被爹娘亲姐日日的教训。
心里头的恶念一旦冒了头,就再也控制不住了,很快的,小龙氏便在心里头,打定了主意。
立在萧家门前头,孔辙将袖子弹了弹,又把衣襟扯了扯,这才示意双瑞去敲门。
双瑞好日子没见得自家主子这般紧张兮兮的模样了,不禁掩了口唇,悄悄笑了一回。等着叩响了门,立时脸上盈满了笑,先是抱拳道了声万福,就报了自家的名号。
看门儿的一见得是未来的姑爷,还是个当官有功名的,立时就大开了正门儿,一面叫人赶紧去里头禀报,一面将孔辙迎了进去。
岳氏立时欢天喜地起来,瞧了瞧天色,同萧老爷笑道:“从清河县来,这路程可不算近,依着时辰算,那孩子只怕是走了一夜的路呢!”说着吩咐下人:“快请了进来。”
又转头和萧老爷说道:“待会儿可得和这孩子论道论道,这以后可不能走夜路了,官道儿上虽说是宽敞又平坦,可到底夜深人静的,若是碰上了强人,可要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