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悠悠不知所措,这个人知道自己的名字?他是谁,如果见过,她肯定不会忘记,她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
可是,她从未见过这个人。
“我,我是柳满江。”柳满江说话的同时,声音都在颤抖。
“柳满江。”叶悠悠下意识的重复一遍,然后眼睛攸地睁大,一字一顿道:“你说什么,你刚才说什么,你说你是柳满江。”
“是,我就是柳满江。”柳满江眼眶发红,看着叶悠悠用手比划了一下长短,“我走的时候,你才这么大。一转眼,一转眼……”
一转眼,已经这么大了,记忆中小小的婴孩已经长大成人,嫁为人/妻。
“他就是你舅舅,柳满江。”辛墨浓扶住惊呆了叶悠悠,他当然是认识柳满江的,所以刚才第一眼就认出了来人。只是,柳满江比他记忆中早出现了十几年,他不知道这是蝴蝶效应,还是有别的外力所造成的效果。
“舅舅。”叶悠悠其实不是在喊人,只是在重复辛墨浓的话,一时间对于柳满江的出现太过震惊了。
“二妞。”柳满江却以为她在喊他,用了小时候他常用的名字。
“我现在叫叶悠悠。”她不愿意再听到二妞的名字,这代表着叶二妞在叶家过的悲惨而又短暂的一生。
“好,好,悠悠,你爸妈,还有你姥姥好吗?”
千头万绪,叶悠悠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张嘴。
“你姐姐和你妈现在都挺好,他们就在京城,知道你回来了,他们一定非常高兴。”辛墨浓冷静的替叶悠悠回答道。
“是,姥姥和妈妈经常提起你,姥姥从来都不相信你死了,连衣冠冢都不肯给你立。”叶悠悠此时才回过神来,接上了辛墨浓的话。
柳满江咧开嘴笑了,可是眼眶却更红了。
“你们这么多年,过的好吗?”柳满江追问道。
“现在大家都挺好的。”叶悠悠不想再提过去的事,但是柳满江的眸色一沉,显然明白这个现在所代表的意思,就是以前过的不好。
如果他没有离开这么多年,肯定能照顾到家里,可是自己当初一时任性,跑出去再回来就难了。
这一次回国,如果不是夏老派人接触他,他可能还不敢回来。他当年离开的中国,和现在的中国,已经完全不一样,但是外头的人,并不知道这些深刻的变化。
只是在别人家里,也不适合说这些事,柳满江忍了下来。
“是不是客人来了。”夏老的声音在屋里响起,辛墨浓进去,将他抱进轮椅,抱的时候才发现,夏老轻的象纸片一样,不由心中一沉。
将夏老推出去,柳满江才知原来威名赫赫的夏老就是这个坐在轮椅上的干瘦老人,不过他没有半点轻视之心,反而一个箭步上前,半蹲下来激动道:“谢谢您。”
如果不是夏老,他在外头得到的错误消息,恐怕一时半儿还不会回来。
“坐吧,回来了就好。”夏老声音轻缓,“是不是该跟大家伙解释解释。”
为什么忽然失踪,又为什么不回家。
柳满江垂下头,不甘道:“我不是自愿离家的。”
叶悠悠一脸惊诧,不是自愿离家,还能有人绑他不成。
“当年,我父亲也就是悠悠的外公被撞身亡,人人都说是意外,只有我觉得,这不是意外。可是这只是我的直觉,说出去又有谁会信我。所以我跟踪了那个撞人的司机,他不是本地人,是事发的前一天,才到沐东市。”
这一点大家都知道,也正因为这样,当年大家才更接受这件事是意外。因为司机是第一次到沐东市,根本不认识柳大令,更不可能蓄意将他撞死。
“可是,他会到沐东市,不是因为调动,是陪一位领导到沐东市检查工作。因为达成和解,司机没有判刑,我一路跟着他到京城,我甚至偷偷溜到他们家里,你们猜我找到了什么?”
他没有等大家的回答,继续说道:“一千块钱,整整齐齐用油纸包住,然后贴到床板的下头。封条上,还有银行柜员的印章和编号。”
一千块钱正好是一百张大团结,银行的纸钞到了一百张就会用白纸条扎起来,上头盖上员工的名字和工号。内部通流的时候,比如出入库的时候,出现问题,这个员工是要负责任的。
当然,放到外头不会有用,柜台当面点清,过时不候。
柳满江用尽一切办法,打听到这个工号和人名,直接找上了门。
“我当时干的事,的确不地道。”柳满江罕见的有些脸红,不过也总算问出了他想要的答案。
毕竟在当时,一次性取出一千块钱的人,绝对是凤毛麟角,相信工作人员怎么也该有点印象。
银行员工的确有印象,因为这笔钱是某个政府机关的会计取的,不是私人帐户,是公家帐户。
“这个司机是正是这政府部门的工作人员,而他是跟着他的领导一块去的沐东市,这个领导姓李,名叫李伟忠。”
李伟忠是李方父亲的名字,也是李家真正的掌权人。
叶悠悠抓紧自己的衣领,感觉有许多的事扑面而来,好似要融汇到一起,但却始终还差一环,扣不到一起去,急得她直冒汗。
这个扣不用她自己系上,柳满江继续开口,“我一个莽夫,查到这个地步,偷了司机的钱,打劫了银行员工,中间还冒充修电器的去政府机关打听人名。在我以为自己可以找到证据的时候,被人打昏,扔到了偷渡的船上。”
当时,船上的人得到的命令是到了公海就把柳满江扔下去。但没想到,船遇到风暴,这反而成了柳满江的机会。
他和船上剩下的人,登陆到了另一片天地。
个中凶险柳满江不想再提,但是这一回的九死一生,彻底将他的凶性激发出来。他站在岸边发誓,他一定会混出人样回到国内,手刃仇人。
一开始的日子很苦,苦到他不敢光明正大打电话回去,他要怎么跟他妈说,父亲不是意外死的,然后他还被扔到了国外,饭都吃不饱,回国只能靠游泳。他妈要怎么办,哭死吗?
而且,父亲死亡的真相,他怎么敢告诉家人。他们但凡露出一点知道真相的口风,等待他们的会是什么?他不敢想像,更不敢把危险带给家人。
时间一长,等到他可以打电话回家时,国内的形势巨变,听说如果家里有海外亲戚,是非常危险的事,他只好又按下联系家人的心事。
这一等就等到如今,“这几年国内传什么的都有,说的话还是不大好听,我担心连累你们,不敢直接回国,正在纠结之中,夏老派人找到我。”
知道可以回家,他恨不得长一双翅膀飞回来,飞速安排好公司里的事,用最快的速度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