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述在陈星背后关上门,房中亮着灯,陈星一看案上东西,便惊呼一声。
森罗万象!
森罗万象散发出黑气,已从一把化作两把,在这短短数日之内,已被重新冶铸了一次。但从双刀上所散发出去的气息判断,陈星认为自己绝不可能感觉错。
“他的刀?”项述也发现了,正想拿起来仔细端详,那两把佩刀被搁在案上,人却不知所踪,陈星开始有不祥的预感了。
这时候,外头传来声音,显然冯千镒的谋反大会结束了,正在交谈中回房。陈星与项述同时转身,交谈声已来到门外,离开显然来不及,于是项述在这短短顷刻间,果断朝榻底一钻,带着陈星躬身滚了进去,那边冯千镒进来,时间拿捏得天衣无缝。
榻下空间极其紧凑,高度足够两人容身,纵深却极浅,项述躺着,陈星整个人只能趴在他身上,不敢乱动,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呼吸交错,嘴唇离得极近。陈星侧头,沿着床底缝隙望出去,稍一转头,就要被项述亲上。
项述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述律空果然起疑心了,”清河公主摘下斗篷帽,低声说道,“这厮太也喜欢多管闲事,以他的身份,何必去在意苻坚性命?”
冯千镒没有回答,回到案前席地而坐,伸手,开始烧水煮茶,沉声道:“大人发现了一些超乎意料之事,决定尽快发动布置。你这边进展如何?”
清河公主迟疑半晌,没有回答。
陈星趴在项述胸膛前,听到他的心跳咚咚声,快而有力,忽然心中一动,侧头想到项述耳畔说句话,项述却一手抱着陈星,腾出另一手,轻轻捏住陈星温润的唇,示意自己知道。
“我……”清河公主颤声道,“现在不行,师父,冲儿还未准备好。”
冯千镒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斟茶,将瓶中之物倾入杯中。
陈星:“!!!”
魔神血!
陈星马上拉着项述让他看,项述原本握着陈星的手,看到这一幕时陡然不自觉地手指收拢。
痛痛痛……陈星表情抓狂,项述意识到了,马上放开。
那点紫黑色的血液正在杯中四处滚动,冯千镒将茶杯放在清河面前,清河沉默,声音略发着抖:“我……”
冯千镒道:“喝下去罢,喝下去,先前你所修炼的法术便将一日千里。你也将透过吾主之眼,看见人间这千万年来的真相……”
清河急促喘息,说道:“我……师父,我还没准备好。我……”
事到临头,清河竟是有了少许害怕,冯千镒紧盯着清河双目,缓缓道:“你不是想报仇么?报家人的仇,报苻坚施予你们慕容氏的屈辱。”
清河说:“这太快了,今天述律空,他……他告诉我。”
陈星心中一动,项述朝清河说了什么?继而侧头,看着项述。
项述犹豫不决,仿佛在下一个艰难的决定,握着陈星的手紧了紧,指指榻底,示意待会儿不要出去。
“他说……”清河的眼神一时变得失魂落魄,喃喃道,“当年那些我与冲儿所珍视的人,他们如果还在世,会说什么呢?他们就希望我用这样的方式,去为他们复仇吗?”
冯千镒:“……”
冯千镒顿时睁大了双眼,清河抬眼望向冯千镒,低声说:“这一生里,我只希望冲儿能好好的,希望能保住慕容家。设若咱们,今夜……今夜就动手,杀了苻坚,长安各族,是不是又要陷入……当年洛阳城破的……战火?”
冯千镒一字一句道:“清河,你怕了。”
清河公主心烦意乱,说道:“我只是不想,不想……你让我再想想,如果能只除去苻坚……”
冯千镒沉声说:“尸亥大人担保,只要你能制住苻坚,绝不会滥杀无辜。你慕容家不仅不会有危险,反而将迎来……喝罢,清河,你已经不能回头了。”
清河惊疑不定,冯千镒拉起了她的手,注视她的双目,将杯放在她的手中。
那滴魔神血在杯中不断翻滚,清河想缩回手,冯千镒却喃喃道:“喝下去,清河,为什么事到临头却退缩了?你等的,不就是为了这一刻么?喝下去……”
清河用力缩手,冯千镒低声说:“这是吾主特地为你所制,喝下去后,你只要回去与苻坚行房……”
“不,”清河说,“算了,我得走了!放开我!”
冯千镒冷冷道:“直到此时,你还想——”
“放开她,”项述的声音道,“废物。”
紧接着,清河公主大喊一声,项述从榻底飞身而出,冯千镒蓦然转头,那一刻,陈星抱头冲出,扑住清河公主。项述单手抓住整张床榻,将那张近三百斤的乌木床当作武器,抡了起来,一招拍在冯千镒身上,连人带榻带案几以及炉子、茶壶、屏风、魔神血……统统扫了出去!
陈星:“…………………………”
陈星见过太多次项述动手,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奈何看到这场面还是太过震撼,只听一声巨响,冯千镒如断线风筝般连着一整张床撞破房门,直飞出去!
项述怒喝道:“带清河走!回去通知坚头!”
陈星抓住清河手腕,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冯千镒已经不知道被项述拍去了何处,整个松柏居顿时炸了,江湖侠客从四面八方冲来,怒吼道:“有刺客!抓刺客!”
项述却在庭院前长身而立,双手做先后掌起势,错步,两掌一翻,面朝数十名高手,竟是要以空手入白刃功夫退敌!
“往这边走!”陈星喊道,“你快回宫!”
清河公主睁大双眼,陈星低声道:“没有喝是对的,回去想想清楚吧!别害了你弟弟!”
清河公主:“你……”
陈星:“我得回去救我的狗了!”
紧接着,背后不远处传来痛喊声,项述面前已躺了一地人,不远处陈星一声大喊。
陈星:“项述!快来!我堵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