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1 / 2)

而他欠了贺庭政良多,贺庭政于他有恩情,贺华强于他也有恩,他……欠了这么债,他觉得对不起贺庭政,所以才真不愿意让他留下。

不能再害他了。

可贺庭政显然不这么想。他还像以前那样,特别黏自己。他从十六岁起就一直黏自己,现在年龄翻了一番了,还是这么黏。

江宇典觉得这是一件不太正常的事,可又无法解释,只能解释为感情太深。

一周没人在家,家里下午找家政打扫过,所以没有灰尘,但是冰箱也是空空如也。贺庭政就用现成的鸡蛋牛奶做了份双皮奶,剥了点核桃松子夏威夷果切碎,用融化好的巧克力开小火慢火煎焦糖酱,把坚果碎拌进去,淋在刚刚出锅的嫩滑的双皮奶上。

贺庭政做甜品和西点很有一套,江宇典原本坐在沙发上,一闻到巧克力和焦糖的味道,他就频频扭头,等贺庭政叫自己:“可以吃了。”

他是男艺人,管理身材不需要像女艺人对自己那么严格,况且他热衷于锻炼,所以就会更需要热量,更需要糖分和脂肪。

像他的锻炼量,不吃这么多才会出问题。

贺庭政早就注意到他老是看这边。这几天江宇典拍摄,两人只能在晚上通视频,江宇典也告诉了他,他是几个月前才发现自己死而复生了的。

也就是说,于自己是五年的时间,于江宇典,不过是瞬间。

两人的情谊并未被冲淡,哪怕刚开始江宇典冷淡,可人心不都是肉长的,从一周前他的苦肉计成功后,他们的关系仿佛又回到从前了。

他把双皮奶端过去给他,看着他吃。

他吃东西速度快,进食如同旋风般。这也和他小时候老是吃不饱、总是和别的孩子抢食有关系,他要是吃慢一点了,食物就会被别人抢走。

这么多年了,这个习惯还是改不了。

贺庭政看他还是吃那么快,就柔声道:“吃慢点,我不跟你抢。”

——他的习惯也没变。

江宇典点点头,他知道没人跟他抢,但他没办法慢下来。

不到两分钟,他就把甜品盅里的双皮奶吃完了,嘴角留下了巧克力酱,贺庭政一手拿了纸给他擦,一手从他手里拿过甜品盅,笑着说:“这么好吃吗,我尝尝。”

——可甜品盅里什么也不剩,勺子上还残余了点巧克力,他便把勺子拿出来舔,舌尖若隐若现,卷着白色骨瓷甜品勺。

江宇典看他这样,感觉没眼看,只好说:“你早说你要尝,我就给你留一口了。”

虽然他嗜甜,可贺庭政不。

贺庭政便说:“我就是尝个味道,本来就是给你做的。”

时间已经不早了,江宇典开了跑步机,用最慢的速度走了二十分钟消食,身上出了薄薄的一层汗,便上楼去了。

贺庭政紧随其后,江宇典看他跟着自己进了房间,挑眉道:“你房间不是在下面?”

“是啊,可是以前我都是要抱你去床上,看着你睡了再走的,”贺庭政热切的目光一直望到他的眼底去,“更何况我是你的房东……”

时隔五年,他要是连这点儿权益都没了,他还怎么把人追到手?

江宇典不知想到了什么,只微微歪头看了他一眼,眼里若有所思,接着没说什么就进去了。他直接进入浴室洗澡,贺庭政在外面听见他浴室放水的声音,过会儿水声停了,他知道江宇典肯定是在泡澡,他喜欢泡澡。

贺庭政当然也知道他有一个很不好的习惯,江宇典喜欢在泡澡的时候闭着眼睛,把脑袋也泡在水里,整个人平躺着,好似那样特别舒服般。

他也这样试过,很适合焦躁的时候做,这样把脑袋泡在水里,似乎有洗涤杂乱无章的想法的作用。他站在浴室门口犹豫不决,耳朵贴着门,也听不见什么动静,里头特别安静。

江宇典不防备他,也不会锁门。

贺庭政知道这点。他看着时间,生怕江宇典在水底下闭着闭着气就去见阎王爷了。过了一分多钟,里面还是没声音,他忍不住了,就轻轻敲了敲门,接着像以前那样,把门打开了……

第21章

江宇典果真是躺在水底下的, 贺庭政进来虽然没有发出声音, 他也不怎么能听见声音, 只不过依旧可以感受到人影,挡住了头顶火热的光源。

他倏地在水底下睁开眼,坐起身来。

贺庭政快步向前走了两步, 脚步却突然一停——江宇典现在是个健康的人,他双腿可以走动奔跑,亦可以跑得飞快,自己无需将手伸进水里, 把他给打横抱起来了。

他停下脚步, 眼睛注视着他的身体。

江宇典身体有残缺的时候, 他让贺庭政看着都不会不自在, 现在他是个健全人了, 更加不会不自在了。

他袒露着蜜色的肢体, 两条手臂搭在雪白的浴缸壁上,身体上滚着水珠。他的身材不能说是粗壮, 毕竟几个月前, 这副身板排骨似的,皮肉贴着骨头, 没有半点肌肉, 显得孱弱万分。他锻炼了几个月, 四肢修长矫健,变得有力许多,他还适当增了肥, 又靠着运动减下来,如今身上没有一丝赘肉,薄薄的肌肉匀称地覆在他的骨骼上。

他嘴唇泡了热水,颜色艳丽,显得柔软而润泽,头发还滴着水。他微微歪头看了贺庭政一眼,招手:“你过来。”

贺庭政喉结微动,快步朝他走过去,接着弯腰想将他从水里抱出来,他手指刚触到水面,江宇典便伸出一只手指抵着他的胸膛,慢慢把他推回原位,望着他的脸庞道:“站好。”

贺庭政就站直了,他看着江宇典,不知道他想让自己做什么。他看着他的眼睛,又打量着他的头发,他的脸庞,脖颈和锁骨,又轻轻扫到他的胸膛、腰、下腹和胯下去。

他虽然在看,可是克制住了自己的神色和眼里流露的感情,他听见江宇典的声音说:“把衣服脱了,我看一眼你的切口。”

贺庭政垂下头去,嘴里慢慢说:“我的伤没什么大碍,都一周了……”

“脱了。”

贺庭政一向都听他话,或者说表面上是肯定要听的,他慢慢撩起上衣,露出腹部的手术伤疤。

这切口本身就是叫大夫来切的,而且是专门照着另一位车祸病人的情况来的。在表层肌肤上轻轻一划,又缝上了。一周过去了,今天才刚刚拆的线——那丑陋的伤疤盘踞在他的黑色纹身上,乍一看还有些不明显,只是再认真一看,便能看到那纹身的图案都被挤压变形了。

江宇典靠在恒温的浴缸里,而贺庭政站着,两人靠得近,江宇典便在浴室亮堂堂的灯光下打量他的伤疤,他盯着看了一会儿,最后眼睛在他身上的纹身上绕了一圈:“你为什么这么不听我的话?”

“我一死,你就要把我不让你干的事全部干个遍是不是?”他定定地看着贺庭政。

贺庭政知道自己这是过关了——他松口气,低声解释起纹身的事:“这世界上总得有个人一直记着你。要是以后我老了,记忆力下降了,我看见身上这些,还能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