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我怎么了，这也是为了不耽误你的前途啊。我这里开不出洋人的薪水来，谁愿意开你们去谁那里，你们总说剥削剥削，我开厂子是剥削你们了，可我也管吃管住发给薪水了。要是有人伤了残了，我也养他一辈子。

你们想来可以来，不想呆着可以走，你情我愿来去自由，但是我不欠你们的。薪水一分钱我都不涨，要涨，也是厂子里的技术厂长给你们涨。那是因为你们的劳动值那个钱才行。”

谈判瞬间破裂，于是张诚和五个怒气冲天的工人代表又回到厂门口，张诚继续站在车上喊话：“刚才，谈判破裂了，我决定，一分钱都不涨，愿意继续在厂子干的，回去找车间主任报到，这个月奖金没了。不愿意干的，去财务室领三个月的基本工资，作为遣散费。大家来去自由。”

罢工人群里面很快就乱了起来，好在厂子这里，是结结实实的有着上千人的护厂队的，加上张诚又带了一百人来，倒是没人敢冲击厂子的。

不少人想了下，还是回到厂子里继续上班。不上班那吃啥，这罢工都饿了大半天了，也没个人管饭的——至于食堂，你见过哪个食堂给罢工工人做饭吃的。工厂是管一天三顿，那也是你干活的情况下，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和免费的早餐晚餐，才是正理。

也有人在工人中串联着，就是不回去。好马不吃回头草嘛。对这些人，不是领了三个月遣散费还能回来的，哪怕你有技术，张诚也不敢用了，继续去新来上海的破产农民里面继续培养工人，张诚也不愿意养白眼狼。

最后，三千多罢工工人分裂了，只有七百多人领了三个月遣散费走了。剩下的二千多人，扣发一个月奖金后，选择了继续回厂工作。

走掉的这七百多人，有的很快又在其他工厂找到了新工作，毕竟这是一个工厂林立的年代。也有的很长时间都没找到新工作，至于回老单位，不要了，再缺人也不敢要了。

也有出洋的，也有回乡的，还有去拉黄包车的，也有继续回到棚户区苦熬的。总之，各有各的生活。

张诚一开始开厂子，给工人们开出的各种工资和福利也不低，所以除了新开厂缺少大工的顶梁柱的，很少有厂主会高薪聘请普通工人——你高价聘请了普通工人，那原本厂子里的普通工人要不要涨工资呢，控制不好成本，任你是谁做老板，也要把厂子开倒闭的，其实，在工厂赚钱的方法非常简单，那就是让自己的手艺，变得不再普通。

那怕21世纪，飞机组装也是需要大量的八级钳工的，那工资能低？哪怕焊接这一块在21世纪也大量被机器人替代，但是高级焊工，没有找不到工作的。就是自己开个摊位，也能做得很好。毕竟流水线的焊接机器人也并不是万能的，而是有着这样或者那样的局限性。

无论什么时代，人才都是无价的，那些罢工的，既没有被人挖走，也没有被技术厂长看中，只会闹事而不是去增加自己的技能，算不上人才。

过了些日子，消息就在工厂淡了下来。

工厂食堂里，经常传些小道消息：“你知道吗，上次拿了遣散费走了的那些人，有两百多出洋了。”

一个老工人看了发消息的小年轻一眼说：“嘿，我也知道一点，那是俄国人要在北边西伯利亚那块修铁路，才找他们去的，本来是找罪犯修的，可是，白俄几百万罪犯修了十几年铁路就死光了，那边是有多少人要多少。西伯利亚，那是好地方，狼比人多，那边一年中有大半年是冬天，一下雪就是一屋子高。但不是入了冬，你就能歇了，得继续干活。

到了西伯利亚那边，冰天雪地，拉尿都要拿着铁棍，你知道干嘛的。一边拉一边就冻住了，拿铁棍敲下来。你们就看看，过几年有几个人能活着回来的，就知道那边是啥地方了。”

“还带敲打的啊。”老工人一句话，把南方的年轻人吓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