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附近办事,没回去。”
所幸顾之临也没盯着他看,又低头看笔记本屏幕去了,薛谨进了门把外套挂在衣帽架上,有点尴尬,又不好直接去洗澡,只好开了电视坐下来看新闻。
他从不在这房间里看电视,遥控器都找了半天,最后才发现在顾之临用的办公桌上。薛谨摸摸鼻子站起来,走过去拿了遥控器,电视刚打开就听到服务生按门铃。
“您的晚餐和红酒,请慢用。”
服务生看不到房间里面,可他负责这层楼的大半房间,自然是知道有谁进过这个套房的。他笑容可掬地等了两秒,没见薛谨有什么其他吩咐,于是鞠了个躬走了。
薛谨推着车进门,先去洗了个澡,顶着湿漉漉的头发披上浴袍出来,才去开了红酒,坐在播放社会新闻的电视屏幕前吃晚饭。
他是过了饭点就不饿的体质,早上去看守所跟当事人谈话,回到律所已经是下午两点,早上八点半喝的那杯咖啡早就被消化干净了,但他也不饿,等到罗山下班前来找他谈拉顾之临入伙的事时,空空如也的胃才发出了抗议。
如今他吃着牛排喝着酒,胃里的不舒服缓和了点,才抬头去看还在工作的顾之临。
那人西装还穿得好好的,发型一丝不苟,像个石头刻出来的雕像。薛谨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端着酒杯喊他:“顾之临。”
顾之临便抬眼看他。
薛谨浴袍系得松松垮垮,恰到好处地露出锁骨和胸前一片皮肤,他一只手臂搭在沙发上挥了挥,问:“吃了吗?”
他把灯关得很暗,看起来甚至有点暧昧,但其实是因为他眼睛不太好,太亮会觉得刺眼。顾之临也知道这事,所以带着电脑在房间另一边安家落户,等他问了才合上电脑走过来。
一盘牛排被薛谨吃了三分之一多点,他把位置让给顾之临,自己放下酒杯,端着水果盘看社会新闻。
“备受关注的德峰电子科技侵权一案日前在江城市中院宣判,德峰电子科技新上市的xe37型智能手机内核技术和埃塞尔公司研发中的新产品相似部分不足以构成侵权,原告埃塞尔公司败诉……”
德峰这次的侵权官司就是由他负责的,薛谨看了看电视屏幕上的自己,虽然接受采访的是德峰的公关发言人,但摄影记者还是拍到了他的侧脸。
顾之临也抬头看了一眼,没说什么。薛谨却抓住了他这一眼的时机,问:“我听说你本来是要接这案子的,为什么不?”
“不为什么,”顾之临擦了擦嘴,好像对这案子不感兴趣,“他们也只是来咨询一下,看不起森科这种小所。”
“森科是该扩展一下规模了,万老年纪大了,其他律师能力又不行,总不能靠你一个人撑着。”薛谨有意无意地说着,始终还是帮江少华试探了一下,“森科现在的情况就是摇摇欲坠的老房子,你一个人出头是很难撑起整个招牌的,将来万老再……”
“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顾之临打断了他,“可万老对我有恩,即使我要换地方,也得等他退休后。”
万森年劳劳碌碌当了大半辈子律师,一直在用自己的薪金资助大学生,可知恩图报的也没几个,顾之临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不仅报恩,还继承了供他上大学的万森年的衣钵,也做起不赚几个钱的穷律师来。
薛谨律师世家出身,一家人几乎都跟这行沾点边,他家不说多富吧,至少薛谨是养尊处优长大的,从家世长相到资质都无可挑剔的那类人,所以有时候他真不能理解顾之临的思维——万森年是资助他上了大学,然后呢?顾之临在森科这几年已经算是给这老树开出最后一波花了,森科的其他人都是些撑不起大案的家伙,顾之临留在森科这棵老树上能有什么前途?
他在专业上有不少意见和顾之临针锋相对,可就像罗山说的,顾之临的能力他不否认,薛谨甚至像自信一样相信顾之临的能力。也是因为这样,他更不想看到自己最强的竞争对手吊死在一棵老树上,白白耗费自己的前途。
可顾之临嘴上说着知道他的意思,表现却完全不是这样。薛谨看他一门心思要给万森年做牛做马的样子就来气,没好气地坐起身。
“早知道你把那几万块钱学费看这么重,我那时怎么不资助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