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摘,这才跑了几圈你就不行了?”花响制止她的动作,甩甩汗珠返回她身旁,道,“最后一圈,我陪你跑慢点儿。”
“咱们围着御花园跑了有三大圈了吧?您分明还受着伤,却连大气都不带喘的,身体太好了啊!”
肥娥不敢相信花响这副小身板儿,怎会这般强壮?!
“胳膊不能动又不影响双腿,只是平衡差了些。”花响拉起肉大身沉的肥娥,鼓舞道,“不逼自己一下,你怎知晓你不行?来吧。”
肥娥抹了把汗珠,心不甘情不愿地爬起身,跟上花响慢跑的步伐。
“我在后宫见过很多妃嫔,就没见过一个像您这般好动的。哎呦,快累岔气了。”
花响笑而不语,拽着她一路跑过石拱桥。
“啊啊!怎么过桥了?那岂不是更远?”
“最后一圈当然要大一点儿,还不是为了你好,瘦一点才健康。”
二人边跑边聊,误入尚宫局。尚宫局是女官们营生与住宿的地方。
刚欲原路辙回,花响隐约看到一片火光闪过视线,抬头张望,只见走在最前方的女子衣着华贵、满头金饰,整个人在火光的衬托下甚为刺眼。
此人便是岚皇妃。她一声令下,小亮子立即率领一干太监闯入尚宫局,一副来势汹汹的劲头。
见状,花响赶忙将肥娥拽入花丛,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片刻后,伴随一阵噪声,玉霞尚宫被两名太监架到岚皇妃的面前。太监毫不客气地摁下玉霞尚宫的双肩,迫使其下跪。
“圣上这便过来,本宫看你今晚是否还能躲得过去!”
花响闻声望去,发现岚皇妃愤懑的神态中又透出三分得意,想必是抓到某个确凿的证据?
玉霞尚宫垂目不语,妆容已然失去往昔的端庄与整洁,头发也被太监们扯得凌乱不堪。
同时,陌奕宗从花响身后的方向走来,灯火通明,加之肥娥“面积大”,很快看到猫在花圃中的主仆二人。
王德才正准备开口呼唤,陌奕宗扬手制止,扬手命手提宫灯的宫女退后。
陌奕宗双手环后,蹑手蹑脚地靠近花响,轻轻抖动龙袍,蹲在她身后的位置,继而顺着她伸头探脑的方向望过去……
“看什么呢看得这么入神?”
“……?!”花响轻呼一声转过身,肥娥惊见来者是圣上,匆匆跪地顿首,吓得连惊呼都忘了。
花响稳定一下情绪,见陌奕宗要开口,反倒是她一把盖住他的嘴。
“嘘……我没有逃跑,只是误打误撞走到此处,我躲在这儿是想看看岚皇妃又想搞出什么幺蛾子。”
陌奕宗拉下的小手,顺手攥住掌心,学着她的音量与神态,道:“玉霞尚宫私会宫外男子,据岚妃差人来报,已经将那名男子抓获。”
“那人是干嘛的?招了什么?”
“嗯,是一个淘换名贵器物的商人。”
话说到这儿,花响基本料到玉霞尚宫犯下何事,玉霞的官名全称为提调尚宫,掌管宫中贵重物品以及部分钱财出纳。
换言之,玉霞尚宫大有可能监守自盗,偷摸将宫中的贵重物品卖给商人,从而牟取暴利?
“倘若证据确凿,你要如何罚她?”
宫中的饰品和器物,皆是个顶个的稀有,按照律法,死罪难逃。
陌奕宗喟叹,道:“免去官职,逐出宫门。”
“她都土埋半截儿的人了,你让她去哪儿啊?
花响对玉霞尚宫的印象一向不错,不仅帮她杜撰宫女的身份,还帮她从岚皇妃手中调来肥娥,于情于理都该还这个人情。
见他缄默不语,花响又道:“后宫都在传玉霞尚宫是你父皇心爱的女子,不就是一点文玩字画、首饰什么的,你真在乎少几件吗?”
“什么父皇心爱的女子,不知道别瞎咧咧,再者宫有宫规,朕身为一国之君更不可轻易打破。”
“那‘冷宫’是怎么回事?”
“……朕是为了让弄盏住得舒服点儿,你不过是沾你儿子的光!”他横眉冷对一脸不屑。
花响磨磨后槽牙,他的态度完全可以再轻蔑一点!
“行,先说玉霞尚宫的事儿,你能带我过去参与审问吗?”
陌奕宗简直服了她,后宫是戏园子怎么的?想看戏就嗑着瓜子去看?
“贵妃都不敢提出这等无理要求,你算哪根儿葱?……”
谈判失败,花响眼角一横,讪笑道:“反正我也准备向玉霞尚宫登门道谢,择日不如撞日!”
话音未落,她从花圃中拔出几支芍药花!
肥娥与王德才同时震惊,御花园里的花都有数儿!别看花卉品种繁多,但各有各的数量与吉祥喻意,除了圣上本人闲得慌摘一朵把玩,其他人胡乱采摘至少要吃五十大板!可花响倒好,不仅摘了六朵,还敢连根拔起?!
王德才抹汗,作死,每时每刻都在作。
花响没注意众人的眼神儿,抖了抖根茎上的渣土,从袖口抽出手帕,随意地包裹一下,径直走向玉霞尚宫那边。
陌奕宗望向她的背影,缓慢地眨眨眼,道:“王德才,你没给花响补宫规?”
“啊?是是是!全是奴才的错,奴才明日一大早便捧着宫规前往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