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阮静好蹲在纪九的衣柜前,埋头翻找,嘴里困惑地嘀咕:“我记得那张绒毛毯子是被收在这里了……怎么找不到了?”
“静好!还要给小九带床被子,在幼儿园里睡觉容易着凉,就那床鹅黄色被罩的够厚。”老太太忽然想起幼儿园里有午休这回事,急忙高声道,生怕大儿媳妇漏了。
“好,妈,我知道了。”说话间,她看见蓝色被单下露出的一角珊瑚绒,开心地微扬嘴角,用力把绒毛毯子抽了出来,叠好放进大开的行李箱里,继续找婆婆口里的鹅黄色被子。
“差点忘了!还得带两支笔,万一小九要写字,没笔可不行!”
“妈,别忘了顺便塞两本本子,小孩子涂涂画画有时候用得上。”阮静好提醒往书房走的老太太。
“知道了,你继续收拾别的,仔细点,别漏了什么。”
“嗯。”
“还有……”
……
床上坐如石墩的小纪九已经完全记不得后面老太太和亲妈又说了什么,盯着来来回回忙碌的两个背影看了良久,她只感觉自己脑袋变得晕乎乎的,千斤重的眼皮睁不动了,眸子里亦是泛起了茫茫的薄雾。
过了一会儿,意识昏昏沉沉间,耳畔还有东西拖动的声音,咯吱咯吱的,犹如催眠的魔音,让她彻底眼前一黑,啃着小手,甜甜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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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入春的清晨,空气仿佛被净化过了,清新怡人。
房间的窗户上白雾爬满了整块玻璃,刚从东边山岗上升起的太阳,像个才出炉的大铜盘,熠熠生辉。
纪九坐在加高儿童椅上摇晃两条腿,慢吞吞吃着碗里热气袅袅的皮蛋瘦肉粥。
椅腿处,长大了一倍的小金毛伸直前腿,拉耸着耳朵安安静静趴在地上,尾巴一摇一摆地朝小主人传达它的欢喜。
很快,碗里的粥见底,可今天负责送她的老太太和阮静好还在楼上收拾东西没下来。
纪九转了转眼珠子,和小金毛四目对视,心照不宣。
纪九让保姆把她从椅子里抱出来,两只小萌物按照适才无声的约定,屁股一扭,趁着客厅没人,你追我赶,开始撒丫子狂欢。
小金毛的窝被安置在主楼隔壁的小别墅里,平时睡觉和小主人都不在一块,只有白日里被允许放出来。
大约是狗狗天生有灵性,知道当初做主留它下来的人是小纪九,没事最爱粘在奶娃娃后面跑。
小纪九和小狗狗闹了十多分钟,一身褐色毛呢大衣的老太太才姗姗来迟,身后跟着妆容精致,身段窈窕的阮静好。
纪九乐颠乐颠地带着小金毛走到两人跟前。
阮静好上前把书包给她背好,不放心地叮嘱道:“小九,包里妈妈放了你爱吃的小饼干,要是学校的菜不合胃口,就从书包里拿小饼干吃,知道吗?”
全世界的妈妈在女儿第一天上学恐怕都是一样的心情,宽慰,欣喜,不舍,却又满满的担心,生怕孩子在学校里不适应环境,或者被人欺负了。
纪九捋了捋双肩包的背带,睁着水灵灵的眸子看着阮静好,小脸表情认真:“小九知道啦!”
感谢前世二十六年培养的强悍适应力,让她现在装起三岁孩子,简直信手拈来!
老太太慈爱地拍了拍纪九的头:“咱们小九可乖了,肯定会好好念幼儿园的,对不对?”
小纪九裂开嘴角:“对!”
尾音微微拖长。
“好了,我们先上车吧,不然就要迟到了。”老太太提醒。
阮静好只好收拾一腔复杂的心情,跟着老太太坐上了停在喷泉前面等候的黑色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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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双语国际幼儿园建在城市郊区的位置,风景秀丽,环境雅致,距离纪家大宅开车不过一刻钟的时间。
纪九趴在窗户上看着不远处渐行渐近的暖色系建筑,配合司机减慢的速度,猜那应该就是她此行的目的地了。
幼儿园看起来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好。
她过年时无意中从纪长德那里听到晨曦一学期的学费,就已经开始脑补这所幼儿园的模样了。
到底要多豪华才能配得上那数字后五个零的昂贵学费?
如今一看,果然是“一分价钱一分货”。
车子在隔了一条斑马线的马路对面停下,正赶上小萝卜头们一块上学的时间,门口停满了来接送的轿车,许多都是纪九眼熟但叫不出名字的顶级豪车。
今天是幼儿园春季开学日,孩子大多是由家人陪伴过来。
司机解开安全带,绕到后座恭敬地请老太太下车,等小纪九也落了地,他又绕到后备箱,把昨晚事先放好的行李箱拿了出来,朝老太太点头示意。
“幼儿园有负责整理的老师,你一会把行李箱交给门口管理的人,报小姐名字就行了。”老太太道。
“是。”
老太太拉着小纪九过了马路,临走前纪九没忘了转头和司机大叔挥挥小胖手说拜拜,如愿收获司机大叔开心的一笑。
到了幼儿园大门口,浪漫的白色铁门对外敞开,“晨曦双语国际幼儿园”八个鎏金大字挂在墙面上,被太阳照得金碧辉煌。
幼儿园门口的迎接老师看见两个衣着华贵的女人牵着一个活泼灵动的小女孩走来,想到昨天园长特地把她找到办公室,说今天有新的学生要来,是个女孩,让她好好照顾的一番叮嘱,心中有了决断,扬起微笑走上前。
“你好,是纪九小朋友吗?”
纪九仰着头看了看默不作声的奶奶,又看了看欲言又止的妈妈,对着迎接老师脆生生道:“是我呀!老师好,我叫纪九!家里人都叫我小九哒!”
柔软无力的晨光里,女老师被纯纯的小纪九喊得心酥了大半,恨不得对着那张小脸蛋亲上几口,嘴角笑意更甚:“你好呀,纪九小朋友,不过学校里不给进大人,接下来的路,你必须自己走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