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那也不是多长啊,到了那时小太子才九岁吧?顾菀有点放不下心,可是系统一向安排的时间都是不能改的。她只能在这段时间,尽量想办法帮小太子坐稳太子之位,拿回一些属于他的东西而已了。
虽然心里有些愧疚,但是顾菀并没有把自己三年后就要离开的事告诉小太子。不管最后怎么办,现在还是让他开心点好。毕竟他如今的处境已经这么辛苦了。
霍昱没有察觉到顾菀的变化,只是觉得她比之前更加神秘了些,每天夜里起来,都能听到她在和人说话。但是霍昱依旧没有怀疑她的居心,因为每次她跟那个从没有露过脸的人说完话,第二天就会有很多他需要用的东西出现在面前。
再加上她说话时那讨价还价的语气,霍昱就知道她是为了帮自己,才在求那个人。不能进学,就多了很多史册国策之类的书,笔墨纸砚全都有,他可以自学;身体太差,在尽可能弄些菜肉改善伙食的同时,霍昱开始跟着顾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人习武……
越发觉得顾菀神秘不可测的同时,他渐渐有些心慌,半夜经常爬起来,看看她还在不在榻上歇着;时常有种会失去这个人的感觉。而顾菀也似乎开始忙碌起来,每天都要四处跑,有时甚至到了很晚宫门都下锁了,她才回来。
霍昱试着问过她去哪里了,为何如此忙碌,可是见她满脸疲倦地对自己无奈一笑,霍昱看着心里难受,就不再追问了。反正……只要她还在就好。
崇璋帝本有一次打算下旨废了霍昱的太子之位的,甚至连斩了几个反对的大臣。顾菀眼看着自己一直担心的事情就要发生了,便与系统磨了许久,以自己之前得到的几样东西作为交换,终于成功换了一个织梦网;让崇璋帝在梦中痛苦一番后,终于改变了主意,没有下旨;甚至那日还破天荒地赏赐了一些东西到冷宫。
看到小太子即便努力掩饰仍然流露的欢喜还有小成子激动的样子,顾菀觉得只记得那点肉痛还是值得的。只是可惜,织梦网的力量也就持续了几天,崇璋帝又恢复以往的作态。观望了几日的宫人便又故态复萌。只不过这回冷宫中的几人都心有准备,没有那般失望。
日复一日中,三年一晃而过。
冷宫之中的生活也挺自在的,除了顾菀为了收集齐全这个位面的信息,整日奔波,三个人过得到也开心。这三年,顾菀眼看着小太子渐渐长成小少年,明明那么可爱的一张包子脸却总要做出一副严肃的神情,便常常逗他。看着他笑,顾菀就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霍昱其实就只在她面前笑,自从母后过世,他就只有一个念头,把那个人从高高在上的位子拉下来。每天都在逼着自己努力,丝毫不敢懈怠的他,哪里还有什么笑闹的心思。只是他想留住这个在自己最害怕的时候,出现的人,所以只要她想看到,自己就笑。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即便他想尽了能留住人的所有办法,日夜留心守着,她还是不见了。就像突然出现的时候那样,悄无声息地就走了。
他只得到了一封信,写得很匆忙的几句话。才九岁的霍昱紧紧捏着手里的信,是不是只有自己站到了那个位子,才能把想要留住的人留下呢?
他在心中默默发誓:不管是谁把人带走了,总有一日,他会把人找出来,永远地留在身边!总有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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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番外未能保护你,是我毕生遗憾,若有来世,我定倾尽所有,宠你一世!
“她已经死了?”熙承帝冷静地问出这一句话,还没等到暗卫回话,他掩唇猛咳了几声,忽觉手上湿润;拿开一看,竟是满手鲜血。
“皇上!皇上请保重龙体!属下这就去带御医过来!”暗三没想到一个寻常女子的死讯,竟会让他们的皇上如此,慌得险些魂不附体,忙要去找御医。
熙承帝喝止了他,取出帕子拭去唇边的血丝,又问道:“她是怎么死的?你把跟她有关的事,通通给朕仔仔细细地说一遍,半点都不能漏!”
暗三心知他们的皇上向来说一不二,是不会听他劝话的,便只能将自己查到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听到自己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人,竟然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因为自己的疏忽和纵容而香消玉殒;甚至家破人亡,无人安葬!熙承帝气怒悔恨之下,又接连咳了好几口血,脸色顿时苍白如纸。
“去把她还有她的家人都好好安葬了,派人去守着,不准其他人动景城顾家的一草一木。叫暗一过来。”熙承帝冷声吩咐道,毫不在意自己身子的异样。
暗三心中无奈,只得领命,心里盼着他们统领能劝服皇上。近几日皇上的身子越来越不对,显然是有问题,偏偏朝中那些狼子野心的贼子,还有不知所谓的世家大臣们总是弄出事来,惹得皇上为朝政日夜繁忙,连休息都不得。
退下去时,他回头望了一眼灯下僵坐着的皇上,忽然觉得莫名心慌。
没过一会,暗一就出现在殿内,手上拎着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子,让他站好;才向上方的人抱拳行礼道:“属下失礼,请主子责罚!但是属下恳请主子,让这人为您探脉开药。这人是刚进京的游医,属下看他还有几分医术,便带进来为主子看看身子。绝对不会被瑜王他们知晓。”
“这有什么好看的?一看就是中毒已久,治不好的!真是不懂得尊老的后辈!亏得小老儿我身子骨硬朗,不然被你这一路抓过来,肯定受不了!”那白胡子老头一被暗一放下,当即叫嚷着不满道。
“中毒?你怎么看出来的?”熙承帝没有什么反应,暗一却沉下脸揪着他质问道。
白胡子老头毫无畏惧地指着坐在上边那人,得意道:“那可是小老儿我配的毒,能不知道?这种毒只要发作,指尖会变红,额上会出现断纹。你看看,这不都清楚着嘛。”
“解药呢?”暗一急切问道。
“哼,我小老儿配毒从来没有解药,也从来不乱用!这是小老儿行走江湖的规矩!要不是我的毒药被人偷了,才不会大老远地跑来这个地方!我这回进京,就是来给那个胆敢偷了我小老儿毒药的人教训的。”白胡子老头楞了一下,有一瞬脸色讪讪,接着又怒道。
“你就不能配出解药……”“暗一,你先退到一边。”听到皇上吩咐,暗一只能不解又暗狠咬牙地退到旁边。
熙承帝脸上全然不见知道中毒后会有的惧色和恐慌,只冷静问了白胡子老头几个问题:“这位老先生,您除了这种毒/药,还有别的吗?也都一并被人偷走了?”
“当然有,小老儿我可是江湖人称的毒圣。那个小人!也就是使了些不入流的手段,趁我没防备的时候摸走了一个毒/药瓶,别的他碰了现在也离死不远了!”白胡子老头不屑道。
熙承帝沉默了半刻,便从上位走了下来,恳切地对白胡子老头施礼道:“老前辈,您可知道是何人偷的毒/药?朕并不想逼老前辈为我解毒,但若是想要让那人不能得逞,还需要老前辈帮个忙。恳请老前辈能答应,朕愿意答应老前辈的三个要求!”
白胡子老头得知了眼前人的身份神色也没有什么变化,眼珠子一转,点点头道:“小老儿应了,也不用三个要求,一个就成!”他顿了一会,看着眼前这位天下之主,道,“只要你下道圣旨,把程家谷归还给程家当家长子程云,并且严查程家先时之事。小老儿不止能帮你,还能让你多活一阵子。”
“……那就多谢老前辈了。”熙承帝默了一会便答应了,程家谷之事他似乎还有些印象,却是别有内情,这事本就是他准备重查改判的,如今也只是提前了而已。提笔写了奏折,让人通传安排下去。
随后,他又让暗一上前吩咐了几句,请白胡子老头与暗一一道。将计划都布置下去,暗一与白胡子老头都离开了,殿内就只剩下了熙承帝自己一人。
他手中捏着白胡子老头塞给他的,据说是能暂缓毒性、但是半月后毒性反噬会更厉害的药,想到那个笑颜灿烂的女子,痛苦地皱紧眉头。很快,很快自己就能下去跟她道歉了,等他把那些害死她之人,在顾家被冤害之事上掺了一手的人都安排好下场……
睁开眼,他仰头把那瓶药一饮而尽。然后用力捏碎了瓶子,尽管扎得满手鲜血,也不曾皱眉;反倒像是舒坦了些。
血不停滴在地上,发出滴答的声音,沉淀后变得灰黑色的血迹,看着有些触目惊心。熙承帝仰头看向窗外的日头,眼前一阵恍惚,仿若又看到了小小的她蹲在自己面前,笑着递给自己一个鸡蛋,跟自己说“没关系的,我陪你”。
是他错了啊,不该呆在原地等着那人回来的。是他错了。
半个月内,前朝后宫动荡不断,许多先前在景城顾家倒下后得到好处的世家、大臣纷纷遭了难,抄家的抄家,流放的流放,贬职的贬职;还有好些被摘了头。
众人被熙承帝这一回的雷厉手段给彻底震住了,甚至都没人能摸清楚熙承帝此番行事是为何而起。虽然被处置的人都是犯了罪责的,但是这次是少有的全不留情面,且毫无征兆。没被问罪的人也有不少心中惶惶的。
瑜王和王二人亦是如此。二人手下的人都折损了不少,按照以往,他们这位大哥的手段,可不会如此直接粗暴,还不考虑其他,不顾后果。
二人都各自召了余下的幕僚商讨熙成帝此举背后的深意,直到深夜,幕僚们才陆续离开王府。
“难不成是毒发了?故而这次如此不管不顾?”瑜王站在窗前,望着窗台上的兰花,手中把玩着两颗夜明珠,低声自问道。
若是真的如此,那他这位皇兄接下来应该会向自己和和王出手才是,且看着吧。他最后这般下结论道。
第二日,他果然等到了熙承帝的旨意,但却不是他所想的,而是以宫中无子,需要培养继承大统之人为由,命他与和王将嫡子送进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