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砚之点了点头,可不是力大如牛,闵惟秀坐在他肚子上,简直快要把他压进土里去了,一会儿起身,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个人印儿,若是有的话,得叫工匠来,将这印子给保存下来,譬如铺点石子啥的。
“你不知道,大庆朝的那个李将军,乃是我家先祖呐!她虽然死了,但是她的战魂,世世代代都守护着后人呢。你瞧见的那个,就是她了,是不是一身正气,威风八面?人家可是当了门神的,睁大你的狗眼睛瞧瞧,鬼身上有这种阳刚之气?”
姜砚之有些迟疑,“可是你不是姓闵么?那个李将军姓李。”
不过那个鬼,的确是同之前看的不同,身上阴气很少,煞气倒是很重。
不过李将军不是女的么?形容女的也能用阳刚之气?
闵惟秀一梗,那可不姓不同,因为是她胡诌的啊!
“唉,你也知道的,大庆末年,群雄割据,大家伙为了活着,改个姓儿躲避追杀也是常有的事。这可是我阿爹的不传之秘,我也是偷偷看了族谱,才知晓的。你莫要到处乱说。”
姜砚之点了点头,这个倒是真的,改名换姓的不计其数,战争年代,祖宗八代不可考据了。
闵惟秀心中松动,翻身从姜砚之身上下来,“三大王啊,你看你啊,又打不过我,若是叫人来打我,那你能够见鬼的事情,岂不是就暴露了么?子不语怪力乱神。想要拉太子下马的人不少,若是你……唉,那不是坑了自己的亲哥么?”
闵惟秀说着,拍了拍姜砚之的胸口,“我知道你是想要帮我,以为这是恶鬼上身,对我不利,但是我好着呢,于是投桃报李,你能见鬼的事情,我也不同别人说了。你看何如?”
姜砚之只感觉有两把锤子在他的胸口上锤来锤去,那血锤到嘴边又缩了缩回,紧接着又是一锤到了嘴边,又缩了回去。
闵惟秀这绝对是在以武力威胁他啊!
姜砚之想着,颤巍巍的盯着闵惟秀的身后仔细的看了看,然后瞳孔猛的一缩。
他深吸了一口气,做人最重要的是识时务,路丙那个没有用的东西,竟然说黑狗血能克鬼!哪里克了,明明是克他啊!
第十一章 你为何骑我家墙头
对于闵惟秀的话,姜砚之是不全信的,李恬乃是大庆朝赫赫有名的女将军,怎么可能脸上刺字?
大陈朝建立之后,武职的地位十分的低下,流放者脸上要刻字,丘八亦是如此,防的就是逃兵。大庆的时候,天宝女帝不知为何厌恶刺青,别说纹在脸上了,一个个想出仕的人,恨不得把自己洗得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滑溜。
待到殿试之时,袍子一撩,伸出大腿来,女皇陛下啊,你看学生这腿长得多美,探花郎非我莫属啊!
是以,那个女鬼,肯定不是李将军。
只不过,姜砚之皱了皱眉,他适才仔细一看,却发现那女鬼同闵惟秀生得有几分相似。怕她说的什么是闵家先祖,是没有错的,只不过这个先祖不大光彩,是以她家中的人,都闭口不提。
姜砚之想着,不由得有些恼恨自己多管闲事,可是闵五的事,哪里就是闲事了。
闵惟秀见姜砚之不言语,不过已经身上好歹没有了敌意,松了口气。
秋日的风在她的脸上一吹,让那黑狗血变得干了一些,有些黏黏糊糊的,便胡乱的用手乱七八糟的抹了起来。
姜砚之瞧着有些不好意思,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递给了闵惟秀,“你可记得年幼之时对我做过何事?”
闵惟秀一愣,这姜砚之不亏是她阿娘的血亲啊,都在这种猝不及防的时候试探她。
他现在是确定她到底是闵惟秀,还是女鬼?
“夸你长得好看,捏你的脸,让你看着我拔腿就跑!”
多亏了安喜是个大嘴巴,不然的话,就姜砚之,她早就忘记了。
姜砚之松了一口气,咧嘴一笑,是闵五没有错了!那会儿她身后可没有这个女鬼。
“我姑且信你说的,但是你身后那女鬼要是害人,我可真要出手,打得她魂飞魄散的。”
闵惟秀点了点头。
“你作甚要骑在墙头看我阿爹同兄长练武,你又不会?”
老姜家的皇子们,个个都手无缚鸡之力的,别说练武了,骑射出众的都很少。
姜砚之四下里看了看,神秘兮兮的说道:“你阿爹同哥哥,阳刚之血沸腾,周身都是煞气,别说鬼了,就是人都不敢靠近啊!我寻了好久,才寻到这么个干净的地方住着。”
“你不知道,以前我住在宫里的时候,老感觉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一睁开眼睛……”
姜砚之说着,伸长了舌头,“哇,一个吊死鬼。”
“再一睁眼睛”,他比划了几下,做了一个耷拉着脑袋的动作,“一个滴滴答答的滴着水的落水鬼。哦,就是我之前说的那个,站在我阿娘身后,也想吃梅子的那个。”
闵惟秀同情的看了姜砚之一眼。
这厮也真是够惨了!
谁他娘的想一睁眼看到一个鬼啊!
大陈朝立国不过十余载,之前战乱死的人不计其数,可以说,就开封府这地界,这大街都是枯骨铺的啊!
姜砚之撞鬼的几率可想而知。
“闵五,在下有个不情之请,不知……”
知道是不情之请,还提?
“你说说看。”
“那啥,我想要闵将军的衣袍一件,夜里挂在床头镇魂,你看可不可以……”姜砚之说着,脸一红,咳了咳。
闵惟秀叉着腰,哈哈大笑起来,她周身都是血,看上去颇有些狰狞,姜砚之瞧着,摸了摸后脑勺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先回去了,不然一会儿我阿爹从宫中回来,该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