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的人很快便来了,这次来的,是一个长着一张马脸的老儿,闵惟秀跟在姜砚之身边的时候见过,说是姓冯的,“冯推官。”
那冯推官对着闵惟秀同成七郎拱了拱手,开始问事情来由,这周围围观的人太多,轮不到闵惟秀来说,他们便七嘴八舌的将事情说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听完之后,他便大手一挥,让人将那女子收敛了,抬回开封府去,同闵惟秀等人告辞,上了小楼。
闵惟秀有心多问,但是到底姜砚之不在,她便是武国公嫡女,也没有权利插手开封府的案子,但是闵惟芬她是要去抓的。
“你自去成家吧,我原本也不该去,现在就回去告诉我阿爹阿娘这事儿了,免得他们担心。”
成七郎点了点头,翻身上马而去。
闵惟秀亦是上了马,刚跑出人群,就瞧见闵惟思骑着马,怀中抱着那个小童,正在街角等着她。
“二哥,你怎么没有去送亲?”
闵惟思指了指怀中沉睡的孩童,“惟秀,你不是问二哥是不是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秘密么?这个孩子就是我的秘密。凶手是冲着我来的。”
第一百零三章 二哥的惊天大秘密
闵惟秀看了那熟睡的孩童一眼,低声道:“二哥,先回府再说。”
因为闵惟思骑术凡凡,闵惟秀索性将那孩子接了过来,一手搂着,一只手御马,朝着武国公府奔去。
武国公府门口,爆竹已经没有了热气,在一旁的积雪中,零星的散落着一些未被人捡走的喜钱,红色的喜封隐约可见。
宾客们尚未离开,前院中热闹异常,闵惟秀七弯八拐的避开了他们,直接领着闵惟思回了自己个的小楼,将那孩子交给了安喜,然后又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二哥,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要告诉我,那个孩子是你的!”
闵惟思沉着脸,郑重的点了点头,“他叫蔡忘,的确是我的儿子。”
不光是闵惟秀,就是抱着孩子的安喜都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了。
真是夭寿啊,闵惟思才多大啊,他还没有满十五岁呢,竟然就有一个一岁有余的儿子了,这简直了!
闵惟秀半天才回过神来,这个大陈肯定是假的,这个哥哥也一定是假的,上辈子她可从来都不知道,闵惟思在外头有一个儿子!
她二话不说,对着闵惟思就是一通捶,“你疯了吗?平日里你在外头疯玩,我们都只当你是嘴上花!我这一通打,你为了这个孩子的亲娘打的。你怎么这么渣呢?若你不是我亲哥哥,我今儿个就拿狼牙棒捶死你!”
“你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节,为何不把她娶回家?孩子也扔在外头?有你这样做爹的吗?是不是你嫌弃那小娘子出身低?阿爹常说,咱们习武之人,就是要注重一个义字!你怎么可以这样!闵惟思,若真是如此,你以后莫要叫我阿妹了。”
闵惟思眼眶一红,“你说得没有错,我们阿爹,这辈子就注重一个义字,我从小在阿爹的棍棒下长大,又岂能不知?”
闵惟秀气过了,也冷静下来,闵惟思虽然有些花,但是以前可从来都没有闹出过什么风流债,这事儿实在是不寻常。
“那孩子的阿娘呢?先接……”
她的话说了一半,顿了顿,“那孩子的阿娘,该不会就是掉下来的那一个吧?”
闵惟思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那小娘子,名叫蔡鸢。她家中原本在开封城里开了一家布坊,阿爹阿娘感情深厚,却仅得了她一个女儿。不料有一日,他阿爹阿娘去送货的途中,被土匪给害了。她那一家子亲戚,如狼似虎,以阿爹无后为由,要抢她的家产。”
“这事儿正好被我给撞上了,我帮了她……”
闵惟秀一巴掌拍在了闵惟思的脑袋上,“你帮她?你帮她连儿子都生了?”
闵惟思抱着脑袋很久没有说话。
闵惟秀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小五,其实也不是我帮她,是她帮我才对。我们其实根本就不是一母同胞,阿爹阿娘一直瞒着我,但是我早慧,很早就知道了。”
闵惟秀如遭雷击,“你说什么?”
她上辈子绝对都活到狗肚子里去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闵家出了大事之后,闵惟思作为男丁,被下了大狱,她苦求官家无果,在宫中一直跪着,终于能够替闵惟思流放去军中。兄妹二人,连最后的告别都没有,就那么猝不及防的分开了。
之后两人偶有通信,却也两人都是报喜不报忧,闵惟思更是半句都没有提过蔡忘这号人。
更别提什么,闵惟思不是她的亲哥哥了。
明明自她懂事之日起,这个人就是她的哥哥了,任由她打骂,会给她买糖吃,处处维护她的人,怎么可能不是她的亲哥哥?
“你不要开玩笑了。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闵惟思抬起头来,看着闵惟秀的眼睛,眼泪唰唰的往下流,“还记得上一次,你说你做的那个梦吗?若是你的梦成了真,那一定是我害的,因为我不是你的亲哥哥,我是柴家遗孤。”
闵惟秀的手心紧了紧,“柴家?”
闵惟秀陡然想起那日,闵惟思痛哭流涕的样子……若闵惟思是柴家的儿子,那就说得通了……
闵惟思点了点头,“阿爹阿娘一直瞒着我。可是你没有过疑问吗?明明阿爹是武将,身材魁梧远超常人。长兄最为肖父,还有五娘你,也比寻常的小娘子要高一些。你们都孔武有力,可只有我,根本就没有半点武学天分。”
“我们是一母双生,却长得一点都不像。他们都说是因为我肖阿娘,你像了阿爹……一开始我也信,直到有一日……”
“阿爹一个人饮酒,对面却放着酒杯。那是我第一次看见阿爹哭,阿爹常说,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可是那一日,他一直哭一直哭。他说,大兄啊,你对我有恩,我却失义于你,就凭这一件事,我闵归永远这一辈都是跪着的啊!”
“我一开始觉得很害怕,以为阿爹疯了,准备跑去叫阿娘来,可是阿爹说,他说,大兄啊,我会好好的养着思儿,给你们家留下一炷香火。”
闵惟秀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阿爹是闵家的长男,根本就没有什么大兄。
能被他称为大兄的人,就只有一个,就是前朝的柴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