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砚之一愣,他大概能够猜到是什么事情了。
太子笑了笑,“是,阿爹。”
姜砚之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桌上都是他平日里爱吃的吃食,他却是没有了胃口。
官家随意的用了一些,又扯了一些兄友弟恭的话,便起身离开了,虽然是年节,但是吕相公还是每日都会进宫来禀朝事,尤其是官家打算春日里北伐,一下子就牵扯到了许多事情,得提早准备。
待他一走,太子便将太子妃同路丙都赶了出去,屋子里一下子静悄悄的。
“你早就知道了吧,你是皇后的儿子。”太子说着,端起桌上的小酒盏,轻轻的抿了一口。
姜砚之顿了顿,没有说话。
“阿娘昨日告诉我了,你是柴皇后的儿子,现在整个开封府都传遍了,人人都知道,你是中宫嫡子。正好,这个太子我也不稀罕当,你来当吧。”太子说着,眼睛直直的盯着姜砚之。
姜砚之心中酸涩,不管怎么说,离间之计成功了,太子已经不信他了。
“大兄瞧着我长大的,知晓我最只喜欢断案这一件事。我姜砚之是什么样心性,你最清楚不过了。”
太子笑了笑,“我待你如何,你心中清楚。”
姜砚之点了点头,“大兄永远都是我亲大兄。什么中宫嫡子,兄长同东阳郡王交好,自然是知晓,柴家血脉是毫无前程可言的。这一切不过是有人用来离间你我兄弟二人的计谋罢了。”
太子没有吭声。
“东阳并非大兄的亲兄弟,大兄待他亦如待砚之。如今砚之同大兄虽然并非一母同胞,但是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假的。”
太子的手微微的抬了起来,搁在姜砚之的头上顿了顿,又转了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说得对,是我着相了。我一直为有一个亲弟弟而感到骄傲自豪,现在……一时有一些转不过弯来。恭喜你要娶到惟秀了。”
姜砚之也笑了笑,“谢谢大兄。”
太子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姜砚之立马站起身来,告辞离去,每离开东宫一步,他的脚步就沉重一步。
这一次,他们兄弟二人,是真的回不去了。
第一百九十章 想不明白就去问
“怎么样,你去寻路甲问了么?”姜砚之出了东宫,一直阴沉着脸不说话,路丙跟在一旁,颇有些不习惯。
三大王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嘻嘻哈哈的,就是瞧见了尸体,也能够笑眯眯的啃饼子,可今日……
“问了。大王,你要是被逼迫的,你就眨眨眼,路丙豁出去了,也会救你的,虽然我可能打不过武国公一家子。”
姜砚之被他气乐了,佯装要踢他,“快说正经事儿。”
能娶惟秀,他自己高兴得做梦都要笑。
可是,他一想到太子适才放在他肩上的手,心中就难过起来。
人无完人,他大兄也有许多不可言说的毛病,譬如不大讲究,大庭广众之下就同刘鸾那啥的。
又比如总是杞人忧天,担心屁股下的位置被人抢了去。
但是他是一个念旧的人,把兄弟感情看得很重的人。
说实在的,他和东阳,对于太子而言,不光不是助力,还是麻烦,可是太子从来都没有嫌弃过他们。
要不然的话,也不会因为东阳的事情,深深的自责了。
更加不会质问他,若他当真是个权欲熏心的太子,反而会表面上拉拢他,暗地里提防他。
所以他不是。
他不喜欢蔡淑妃,可是他喜欢太子。
他的心中空荡荡的,有一种一夜之间,就面目全非的失落。
他之前一直没有涉及朝廷党争,一来他不过十四岁,二来有太子在前头挡着,他只要做一个无忧无虑的跟班就行了。
可是从今日起,他不朝着山走,山也会来寻他了。
姜砚之垂了垂眸,“路甲为何会突然出现,在我们去亲蚕宫的路上。”
路丙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他说是太子妃的母亲最近臂疼,太子妃问了御医,说是用桑枝细切,炒香了用水煎服入药。咱们宫中的桑树,多种在亲蚕宫附近,那会儿他刚取完桑枝回来。”
姜砚之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他们遇见路甲的时候,他手中的确是提着个布袋子。
大陈百姓喜欢在房前屋后种桑树,这种树叶子能用来养蚕,结了果子还能饱腹,哄小孩儿也是利器,多有种植。
“是哪个太医说的?太子妃相询,还是太医主动说的?”
路丙知道姜砚之考虑事情面广,早有准备,“太医来给太子送醒酒药,太子妃在腊月里的时候,请太医过府给李夫人瞧过。太医给太子瞧完之后,主动给太子妃说的。”
“说是想到了一件旧事,说前些年太后也曾臂疼,就是用亲蚕宫附近的桑枝治好的。”
姜砚之皱了皱眉头,“是哪一位太医?”
路丙未有迟疑,“是徐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