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节(2 / 2)

因为她在吃了宫女给她的药以后,岳烟又来给她诊治过几次,若真是皇帝让人下的毒,如果毒被解了,岳烟怎会察觉不出来?

可宫里现在都是皇帝的眼线,也许他就是在演戏呢?

太后的脑子像一团乱麻,根本理不出头绪来,顾远风不由得上前一步:“太后娘娘,微臣请您相信,无论如何,陛下都不会加害于您,请您告诉微臣陛下现在可能会在何处吧,这样也许还能挽留一下你和陛下之间的关系,至于您和陛下之间有什么误会,等陛下平安归来再当面说清楚,好吗?”

时间太着急了,顾远风跟太后解释不了太多。

太后捂住脑袋,头痛得好像要爆炸,无数纷乱的声音纷至踏来,最终只凝成楚凌昭离开那夜,那御林军冰冷的声音:“陛下说,若他明日归来,还请太后就安家余孽擅自征粮一事给个合情合理的交代!”

回不去了,挽回不了了!

她和鸿熠之间,不是他死,就是她亡!

想到这里,太后忽的诡异的冷静下来,她冷笑两声:“呵呵!”

声音起初很低,渐渐地变大,在空幽的宫殿上空盘旋,然后顾远风听见她说:“胡人有十万大军,远昭会败,胡人太强了,就算是鸿熠,也不得不听他们的摆布!”

“十万大军?太后如何得知此事?”

顾远风追问,这事是绝密,只有几个人知道,太后一直被看守着,是谁告诉她的?这是在印证什么吗?

太后并未理会顾远风,神智陷入混乱,她摇摇晃晃的往自己的寝卧走去,边走边低笑:“今天是腊月十四,算算时间,城,也该破了吧……”

太后的话里带了悲悯,像是已经看见边关城破的场景。

一旦城破,万千将士与流民,将在战火中尖叫哭喊,挣扎求生!

顾远风的脸沉下去,抿唇走出殿门。

“顾大人,太后怎么说?”

“顾大人知道陛下去哪儿了吗?”

“顾大人……”

他一走出去,其他人就围了过来,顾远风却听不见他们的声音,只快步往前走着。

扈赫说胡人会在腊月初八那日率十万大军压境,楚凌昭只派了陆戟和三百精兵赶赴边关,因为西北的防线也不能空,万一胡人声东击西,远昭就完了。

这些时日他们一直在等边关的消息,每一日都度日如年。

他们都知道这太慢了,也许陆戟还没到边关,城已经破了,再等边关把消息传回京中,只怕胡人的大军已经压到了蘅州。

这场豪赌,赌得太大了,一旦输了,哪怕身死也难让万千亡魂安息!

顾远风一直往前走着,旁人得不到回应便自讨没趣的回去继续站着,嘴里嘟囔着说顾远风太高冷。

绕过九曲回环的长廊,顾远风径直朝御书房走去,远远地却看见御书房外两个守卫倒在地上,顾远风心底一凉,连忙冲上前去,进屋之前抽走了其中一个守卫腰上的刀。

他儒雅惯了,除了五年前和楚怀安一起去剿匪碰过刀,此后再也没碰过,如今冰凉的刀身却让他找到一丝心安。

顾远风握紧手中的刀,深吸一口气推开御书房的门,瞳孔微缩。

扈赫穿着一身黑色锦衣,戴着一张银色面具端端正正的坐在桌案前,手里正拿着玉玺在盖什么印。

银色面具是内务府特制的,没有多余的花纹,完美的贴合他的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鼻梁以下却没挡住。

他刮了胡子没再蓄起,这样戴着面具,乍一看俨然是当年才冠京都的顾家少爷长成的俊雅公子!

只是左眼眼眶空荡荡的,细看之下还是叫人害怕。

“你在做什么?”

顾远风沉声问,握着刀的手心冒出汗来。

其实光是坐在那个位置就已经是杀头大罪,顾远风大可叫人来抓扈赫,不知为何,那是他并没有这样做。

“过来,看看我模仿得像不像。”

扈赫冲他招招手说,语气很是愉悦,恍惚间让顾远风想到幼时,顾炤总喜欢摆弄机巧,若做出了什么新鲜玩意儿,便会如此招呼他过去参观。

鬼使神差的,顾远风走了过去,离桌案还有三两步的时候他停了下来,看清了扈赫刚刚摆弄的东西。

那是一封圣旨,刚写下的,墨迹尚未完全干,散发着好闻的墨香,字迹与楚凌昭写的一模一样,没有丝毫差别,连那字迹里帝王毗临天下的威严也一分不差的表现出来。

胡人大军压境,国之危矣,国公推举军中小将陆炤率兵增援,此人乃陆国公与镇边将军陆戟亲信,朕亦当信之,诸位亦然,今朕亲自授命,八万骠骑军,听从陆炤之命,即刻奔赴塞北边关增援!

“你竟敢伪造圣旨!”

顾远风读完圣旨上面的内容,已经抑制不住震惊,扈赫勾唇,将那封圣旨放到一边,拿了一张新的铺开,提笔蘸墨再度写起来。

“住手!”

顾远风提刀指着扈赫,冷声制止,扈赫抬头,剩下那只眼睛定定的像冷钩一样钉在顾远风身上。

“住手?从远此时前来,不也是抱着和我一样的打算吗?”

扈赫冷嘲着戳穿顾远风的想法,没错,在与太后对话以后,顾远风心中的天平往扈赫那边偏了偏。

除了陆戟,他是唯一和顾炤接触过的人了,尽管当时年少,但他潜意识里一直觉得,顾炤的骨子里流着顾家人的血,那是即便经过千锤百炼都永远不会改变的事!

“从远啊……”扈赫再度唤了顾远风的字,语气带着叹息,好像又回到很多年前,他还是那个极有天赋又有点小坏的少年。

“你会信我的吧?”

他问,语气里含着融融的笑意,似三月暖阳,轻易攻破人的心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