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燃后有烟雾腾起,那一袭红衣变得若隐若现,衣服上用金丝和银丝绣着滚边暗纹,胸襟处则是大片大片的海棠花。
很少有人在男子喜袍上绣这样的图案,怕花太艳会压不住,也怕寓意不够好。
然而这一身衣服穿在楚怀安身上,却丝毫没有违和感,仿佛他就应该穿得大红大紫,没有轻挑浮夸,反而有种说不出来的俊美。
众人被楚怀安的俊美惊绝,楚怀安抬手吹了声口哨,一匹红棕马疾驰而来,马头上用红绸扎着一朵大红花,马尾还用红绸编了辫子,跑起来分外好看。
那马丝毫不惧鞭炮声,直直的奔向楚怀安,不等马完全停下,楚怀安抓住马缰绳一跃,修长的腿和鲜红的衣摆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人已稳稳落在马上。
太帅了!
人群发出阵阵惊呼,楚怀安微微带着马缰绳,等着后面的人把聘礼抬出来。
十几口红木大箱子装的聘礼,每个箱子均由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抬着,粗壮的担子被压弯,可见分量之重,众人看得啧啧称奇。
谁家嫁闺女,可也没见过这么多的聘礼啊,这比当初太子妃的聘礼都多吧!
这位苏县主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能嫁给逍遥侯?
众人一个劲的议论,楚怀安背脊挺直,目不斜视,骑着马走过长长的街道,一点点向他的阿梨靠近。
京城的角角落落他都熟悉得很,但今天目之所及的一切却又好像和记忆中的截然不同。
他要娶妻了,今天之后,他不是逍遥侯,不是骠骑将军,他是那个叫苏梨的女子的夫。
越想心神越激荡,楚怀安微微夹了马腹加快速度,一路到了镇国公府,门房惊了一下:“侯爷,您……您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楚怀安翻身下马,没二话,甩了个眼神让身后的护卫上前发赏银。
赏银是分量不小的银裸子,护卫之前是得了吩咐的,直接抓了一把塞给门房。
门房哪儿见过这种操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捧着银裸子磕磕绊绊的说吉祥话:“谢……谢侯爷赏赐,祝侯爷与县主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楚怀安颔首应了,提步进了门,后面的人把聘礼在国公府门口一字排开坐等,这架势颇有点强买强卖的意思。
门房捧着银裸子一脸懵:嗯?侯爷进门了?就这么进门了?!!!
楚怀安虽然是等到迎亲的吉时到了才出发的,但他马骑得快,抬聘礼的人都是他的亲兵,个个脚力非凡,所以到国公府的时候时辰尚早,楚怀安一路进屋用银裸子把国公府的下人都给砸懵了,竟十分轻松的绕过了前厅,眼看要进后院,被闻讯赶到的陆国公拦住。
“侯爷,吉时未到,你来早了。”
“吉时到了,不早。”
楚怀安平静的回答,身后的护卫奉上一把精巧的匕首,匕首是从忽伦王宫搜刮来的,做得相当精致,无论是玩赏还是做武器都很绝佳。
陆啸斜睨了一眼,有点想笑,这臭小子还知道投其所好,不过想到事关苏梨的终身,陆啸还是竭力绷住,沉着脸道:“看日头离午时还有些时候,侯爷还说不早?”
“我是等迎亲的吉时到了才从逍遥侯府出发的。”
楚怀安油盐不进,他人已经走到这儿了,就算不能立刻把人接走,也要见到苏梨的人,和苏梨待在一起等。
陆啸听得想抽人,他听说楚怀安现在性子沉稳了许多,还有所期待,今日一见,发现不过是小滑头学会绷着脸吓人罢了。
“既然侯爷坚持,那……先过我这关再说。”
陆啸边说边开始卷袖子,大有要和楚怀安动手打一架的意思,楚怀安神色未动,淡淡道:“我是诚心求娶阿梨的,爹要替阿梨给我点下马威我都可以接受,只请爹不要打脸,一会儿阿梨看见会心疼的。”
楚怀安这一声自然无比的‘爹’差点闪了陆啸的腰,他一时没绷住笑出声来:“臭小子,还没成亲呢,别乱叫爹!”
说着话,态度明显已经松动,楚怀安趁机绕过陆啸:“爹,我盼这一天已经盼了很久了,还请爹高抬贵手,让我早些与阿梨成婚,日后您也能早点抱孙子。”
“……”
当着岳父都这么不正经,臭小子你怕是要上天!
第164章 娘子,余生放心予我!
楚怀安顺利通过了陆啸那关,陆戟看见他有些意外,倒也没怎么为难他。
他带着小厮顺利来到苏梨的临时闺房,然后被楚凌熙给拦下了。
楚凌熙和楚怀安的关系近,两人以前好得跟亲兄弟似的,这会儿对上楚怀安,自是比旁人下手更狠。
“懂不懂规矩!这才什么时辰,谨之你这么早来了怎么成?”
楚凌熙一边说,一边让苏旬三人挡在楚怀安面前。
三人名义上是苏梨的弟弟,实际是楚怀安一手带出来的,正对上楚怀安难免发怵,楚凌熙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给三人鼓气:“你们知道他为什么选你们三个来帮阿梨守门吗?”
三人皆老实的摇头,楚凌熙照着三人的脑袋呼了一下:“今天你们是阿梨的娘家人,要给阿梨撑场子,不管面对多强大的敌人,都要给她撑腰,所以你们越是维护阿梨,他越开心!”
楚凌熙是打心里替两人高兴,声音听起来比平日要高亢许多,苏旬他们偷偷看楚怀安的脸色,见楚怀安的确没有生气的迹象,便壮着胆子挺起胸膛,挡在楚怀安面前。
楚怀安是没有想过能这么早把苏梨接走的,他就是想离苏梨近点,沉默了一会儿沉声提出要求:“你们要怎么刁难都可以,我要先和阿梨说说话。”
“不行!”
楚凌熙挡在门口,不过也没完全不给楚怀安甜头,找来下人把窗户捅了个窟窿:“不能说话,但可以让你看一眼。”
窗户洞不大,有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一点诚意都没有。
但楚怀安还是从那洞里看见了苏梨,她穿着和他一样的大红色喜袍端端正正坐在床上,身子挺得笔直,盖着盖头一动不动,乖巧极了。
等了这么久,终于看见这样一幕,一颗心被柔软的暖意填充,胀鼓鼓的好像有什么东西要鼓出来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