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孩子一天天长大了,老人的头发越来越白了,终于有一天,每天只知道傻笑的孩子突然开口喊了声“爷爷”,老人欣喜若狂,开始琢磨送孩子上学的事情。
但上学的话,学费该怎么办,那个年代并没有义务教育这回事。
老人又出了村子,磨破嘴皮终于进了工地,然后不小心从高架上摔了下来,地上晕开一摊鲜血。
“不!”
喻臻用力捶着屏障,想去看看躺在地上的老人,眼前的画面却突然全部消失,漆黑一片的空间里,只有一个脸上挂着傻笑的孩子站在他面前。
老人摔在地上脑后慢慢出血的惨状和眼前孩童脸上的傻笑交织在一起,喻臻胸膛剧烈起伏着,眼睛慢慢发红。
“你笑什么。”他迈步走过去,蹲下身,探手摸上了孩童的脖子,眼神慢慢失去了焦距,“爷爷为你吃了那么多苦,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孩童仍笑望着他,满脸纯真。
“不许笑!”
喻臻大吼,身上隐隐有煞气透出,手指开始收紧用力:“都怪你……都怪你!如果你没有出生就好了,如果没有你就好了,如果没有你,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如果没有你……你去死吧!”
轰——!
无限远的上空,似有惊雷炸响。
随着手指的收紧,他丹田内的金色种子慢慢震动起来,隐隐有裂痕出现。
【喻臻,守住本心!】
一声沉喝突然响在脑海,喻臻身体一震,眼里的红光褪去稍许,眼神慢慢清明,然后在发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惊得立刻收回了手。
孩童的身影消失了。
“我怎么会这样,不,这不是我,不是……”他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手,视线接触到上面的戒指,心内所有的后怕恐慌等等负面情绪突然全部散去,理智回笼。
不,有哪里不太对劲。
“假的。”
他站起身,仔细回忆着那些画面的细节,语气从迟疑变得肯定:“假的,爷爷从来没有摔伤过,也没有去过工地,都是假的。”
小学前的记忆他确实没有,但有一点他很确定,爷爷并不缺钱花。
老人虽然日子过得节俭,但从来没为钱发愁过,甚至在村里某位孤寡老人得了重病,黄主任组织募捐凑钱给老人治病时,瞪掉大家眼睛的一次性拿出了五万块钱。
他大学开始自己赚钱后,也曾担心老人在家里没钱用,还往家里寄过钱,结果却全被老人原封不动寄了回来,并附言让他没钱就说,爷爷给。
相处几十年,他很确定,爷爷并不是那种会在晚辈面前硬撑的性子,他说自己有钱,就真的是有钱,不是骗人的。
浮动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他环顾一圈这个漆黑的空间,突然笑了:“虚无,你真狡猾。”
能窥破他心里最隐秘的负面情绪,并顺势放大。
从小到大,他最不愿的,就是成为爷爷的负担。
而关于出生和父母……他摸向手上的戒指,想起那瓶睡前制作的玫瑰精油,说道:“出生无法选择,父母早亡也好,被抛弃也好,养大我的是爷爷,现在对我好、被我唤作父母的也另有其人,所以无所谓了。”
生命只有一次,来都来了,出生如何就不要再计较了,重要的是以后。
啪。
种子裂开的声音传来。
周围的黑暗突然全部褪去,清风拂过,带来阵阵花香,他发现自己再次化为了一颗种子,周围是温暖的泥土,然后阳光洒落下来,他裂开发芽,慢慢破土,第一次见到了阳光。
意识渐渐放空,他舒服地沉入阳光给予的温暖中,努力汲取营养,慢慢长大。
清晨时分,一架国际航班降落在b市机场。
头等舱中,一位老者突然侧头看向b市的天空,意外挑眉。
“爷爷,怎么了?”坐在他旁边的年轻人见他神情不对,好奇询问,也跟着朝窗外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出来,猜测问道:“难道是那个前一阵现世的邪魔闹事了?”
“邪魔?”老人语气古怪地反问一声,突然起身冷哼道:“邪魔没有,这祥瑞之兆我倒是看出了几分。那群家伙火急火燎的把我喊回来,说什么邪魔现世,我看都是忽悠我回来的骗人把戏!走,跟他们算账去!”
年轻人闻言一愣,又使劲看了看外面的天空,迷茫抓脑袋:“祥瑞之兆?在哪,我怎么没看出来……”
喻臻这一次进阶入定,足足入了二十多天,换算到外界,差不多就是两三天的时间。
好在这次殷炎有了准备,提前给仇飞倩报了平安,用喻臻在偷偷给家人准备新年礼物的借口糊弄了一下,免了他们的担心。
喻臻是在中午出的塔,相比于进去时的迟疑和不确定,这次出塔他显得从容了许多。
殷炎守在塔外,见他出来也没多问什么,只侧头示意,说道:“洗洗手,该吃饭了。”
喻臻闻言却没动,而是扭头看向正慢慢淡去身影的黑塔,唤道:“虚无。”
黑塔彻底消失,白猫出现,甩着尾巴朝他蹭过来。
喻臻蹲下身迎接,然后伸手……按住了它的脑袋。
“你这个坏家伙。”他用力搓着虚无的小脑袋,脸上露出一个亲切和善的笑容,手却不规矩地朝它后腿摸去:“居然敢把爷爷弄得那么惨……之前我就一直在好奇,本体是塔的你,化成猫之后有没有性别之分,来,别动,我来确定一下。”
虚无僵住,转身就想跑。
然而喻臻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喻臻了,修为更进一阶,他的身体素质有了质的飞越,毫不费力地把它捉了回来,狞笑着去掰它腿。
“喵?喵喵喵!”虚无挣扎,朝站在门口的殷炎求救。
喻臻察觉到它的意图,逗弄的行为稍有迟疑,也跟着扭头朝门口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