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想!
他才学有限,只中了个举人,便再无寸进。好在举人也能做官,只是前途不如进士出身。叔父帮他周旋,好不容易帮他谋得县令之职,不料半路被截胡,他只得做个小小县丞!
举人升官相当难,很多举人派官的,终身难得寸近,非是大功绩,根本不要想有机会,所以你说他想不想升官?
他想疯了!
夏家这贴子上的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手里刚好有资源,可以助他升官?
用这个条件来换他帮忙,让那个误抓的书生出来?
刘县丞呼吸急促,背着手在书房里转起圈来。
直到天色渐渐暗下去,他拳头砸向书案,去!
不管能不能成,他总要看看对方手里有什么牌才是!
若是值得……
酉时二刻,天色暗下去,刘县丞换了低调衣衫,来到四方阁。
早有一伶俐小二,见他过来,远远笑着迎了上去,“给刘大人见礼!您楼上请,天字号雅间,有人在等您。”
刘县丞眯了眯眼,看了看左右,跟着小二上了楼。
夏飞博和徐文思正在雅间内等候。
二人面上并无急色,一人面前放了盏茶,桌上有一棋盘,黑白两方正厮杀得起劲。
刘县丞一进门,被这架式闪了下眼睛,怎么他们都不急么?
今日那般游走,看样子也是舍得付出极大的代价,换得牢中书生出来,应是非常重视,怎么表现这么淡然,跟他想象里一点也不一样?
“刘大人来了。”夏飞博拱手为礼,指着旁椅子,“坐。”
他穿着一身烟青色松绫直裰,头束乌木簪,腰系深青暗绣云纹腰带,通身上下,饰物全无。可他眉目深邃,脊背挺拔,整个人气势宛若青松,沉稳之态不输年长之人。
再看他对面少年,不似他这般相貌方正气势刚硬,修眉斜飞入鬓,眼线狭长,肤色偏白,着月白长衫,气度高华,略带冷冽。
刘县丞打眼看去,那人正好微眯了眼睛看过来,烛光映着他一半侧脸——这个眼神,给人一种高深莫测,很有些危险的感觉。
刘县丞微提了神,心下明了,今日面对的,明明是两个少年,却一点也不好惹。
他面带微笑坐下,声音平和,“不知哪位是夏少爷?”
他在观察夏飞博徐文思,二人也在观察他。
这刘县丞穿着一身极普通的衣衫,夜里瞧着一点也不像县里为官的;他们摆出这样的架式,刘县丞心神未动分毫,言笑晏晏,仿佛长辈与孩子说话,态度平和随意。
夏飞博眉睫微敛,看来真如纪九说的,一点也不能错了。
“在下夏飞博,这是我此次一起游学的朋友,徐文思,此次惊拢大人了。”他介绍自己和徐文思,同时两人拱手为礼。
刘县丞摆着手表示不介意,坐到椅子上,“不知贴子上的字……是何意?”
一般聪明人说话,喜欢拐弯,刘县丞直接单刀直入地问,大概是觉得两个少年不简单,他这样突如其来,会让他们措手不及,能乱了他们心志,就对他有利了。
两个少年都没说话,空气一时安静到让人心颤。
过了一会儿,夏飞博扬声问,“刘大人希望女儿嫁与王家么?”
刘县丞一愣。
夏飞博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却丢了个他很不愿意面对的问题。
谁都知道他与王家不睦,那王家的混蛋儿子还总是找女儿的麻烦,这事只消打听打听,整个阳青几乎无人不知了。女儿名声有损,他心比谁都痛,可他又不想把唯一的女儿关在家中不允外出,女儿的笑脸才是他最喜欢的。
他怎么可能愿意女儿嫁给那个厮缠胡闹的混蛋?他恨不得弄死他好吗!
刘县丞狠狠皱眉,“胡闹!”深沉脸色里明显写着:小孩子不懂不要乱说话!
徐文思嗤笑一声,“我们可是没有乱说话。今日我们请商会掌事去了贵府,刘大人当知道是怎么回事。”
“此次我们不过求个小事,竟这般艰难,显是意外……刘大人大约还不知道吧,我们那位朋友被死死扣着不让放出来,全是出自王少爷手笔,而王少爷会这么做——正是因为您的女儿。”
刘县丞气愤,“不可能!”
“大人不知道,不代表有些事没发生过。”夏飞博把昨日文山寺发生的事详细说了一遍,“王少爷对刘小姐,大约起了不一样的心思,不仅仅是喜欢逗她玩。而王少爷能瞒着王县令与王师爷,把事情封锁到这种地步,想来以后能做到的事会更多。”
“今日之事,刘大人尚不能帮我们周旋一二,待到以后,容人不知不觉间动手施为……怕是离王少爷迎娶刘小姐的日子不远了。”
夏飞博一番话下来,刘县丞脸色微变,被激的心气起来,“我如何办不成此事?只是怕麻烦罢了!”
“哦,刘县丞能办?”
“自然。”刘县丞暗暗思想,“只是那崽子看这么紧,得悄悄的,找个人把林少爷换出来,你们还不能在此处多呆,立时离去,以免被发现……”
刘县丞话像是自言自语,越说越低,说到最后登时愣住,转而呵呵冷笑,“两位好本事啊,险些把我套进去!”
“刘大人此话何意?”夏飞博伸手给对面两人倒茶,一脸无辜。
“你若不提小女,我如何会应了你们办事?”刘县丞黑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