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茶在旁边听着,脸上虽然带着笑,眼中的笑却默默地隐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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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回乾清宫复命,雪茶并没有再往慎刑司去。
罗红药跟李嬷嬷一块儿前去,一个接人,一个放人。
见仙草脸上肿着,嘴角带血,罗红药先已经掉了眼泪,上前一把抱住她,却又忙问:“还有别的伤吗?”
仙草原先还抚着脸,心疼肉疼不已,见了罗红药哭,却强笑道:“没有,就只脸上给打了两下,不打紧的。”
当着李嬷嬷的面儿,罗红药不便多说,只含泪带笑地说道:“太后知道你是冤枉的了,好了,我带你回宫去。”
当下离开慎刑司,一路回到宝琳宫,罗红药忙催叫人去取些冰来,又亲自给仙草将脸上擦拭干净,用冰敷上。
这会儿仙草也听说了罗红药去向太后求情,便叹道:“怎么又去冒险呢,好不容易在太后那里得了些脸面,这一去若弄得不好,可知就前功尽弃了。”
罗红药无限自责:“我知道我做的不对,但是一听说你给关入了慎刑司,我就慌了。幸而是雪茶公公去的及时。”
仙草想起雪茶,便咧嘴笑了笑,却又牵动嘴角伤口,忙又忍着。
罗红药迟疑道:“小鹿,今儿雪茶公公在太后面前说的那些话,怎么我听着,那么怪呢,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提你本该出宫的事儿。”
仙草心头一动:“还有呢?”
罗红药道:“后来,他悄悄地跟太后说了什么别的,我也没听清楚……只知道太后显得很高兴,还说什么两全齐美之类的话。”
仙草的心怦怦乱跳,竟不能出声。
罗红药咽了口唾沫,小声问道:“小鹿,你可知道雪茶公公跟太后说的是什么?”
仙草本是要说,话到嘴边,看罗红药眼红红的样子,却又打住。
但是她虽然不说,罗红药却仿佛已经猜到了几分:“小鹿、是不是……跟你出宫的事儿有关呢?”
“昭仪……”仙草顿了顿,只道:“昭仪,我也不清楚,等我问过雪茶才清楚。”
罗红药抬眸静静地看了她半晌,却又垂下眼皮:“你是知道的,我、无论如何舍不得你,但是今儿在延寿宫里,我本一心想救你,可却偏偏差点害了你。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我若是真心要对你好,那就要你真的好好的才对,若强留你在宫内,正如你先前所说的,总是危机四伏,时不时地有性命之虞,那怎么能算得上好呢,反而是害你。所以,如果雪茶公公真是我想的那个意思,真的……你可以出宫,那么我也、我也为你高兴。”
当时在太后面前罗红药之所以忍住了并未插嘴,就也是因为突然间想通了。
仙草没想到罗红药居然会说这些话:“你……”
罗红药抬头看向她,眼中大颗的泪掉下来,终于她张开双臂将仙草抱住,虽然竭力忍着,仍是哽咽抽泣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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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仙草跟罗红药所猜测的一样,雪茶跟太后所说的机密,却是之前禹泰起向着皇帝讨要仙草的事。太后正想着如何打发仙草呢,这却正合心意。
加上颜如璋在太后面前也说过了话,太后更是定了心了。
又两日,赵踞前往延寿宫请安,颜太后便留住他,慈爱地说道:“眼见要年底了,皇上也该时候休息休息。朝政上可不要再那么劳神了,毕竟龙体要紧。”
赵踞道:“太后放心,朕知道。”
太后笑道:“可见你最近忙的很,都不见你怎么召幸后宫了。”
赵踞默然。太后道:“怎么,是这一次采选的秀女都看腻了?”
赵踞才一笑:“太后,难道儿子是个好色之徒吗?”
颜太后笑道:“这自然不可同一而论,皇帝富有四海,日夜为国事操劳,自然要有天底下最出色的女子来相配。听说蔡太师最近也在为此事奔波?”
赵踞淡声道:“太师好像对皇后之位很感兴趣。”
颜太后试探着看他:“如果太师能给皇帝选个天底下独一无二的女子,那倒也罢了。”
赵踞重又默然,颜太后微笑又道:“是了,你可还记得颜家五房里的你的珮表妹?”
“好像还记得,小时候见过两次。”
“嗯,我听说她近来出落的很好,人人称赞,且又是个性情温柔的,改天倒要叫她进宫来我瞧瞧。”
赵踞不置可否。
颜太后道:“对了,还有那位禹将军,听说他开年就要回夏州了?”
“是。”赵踞回答,心中突然有些奇怪,今儿太后的话有点多。
太后笑眯眯地说道:“我虽不懂朝上的事,却也知道你很器重这位禹将军,你准备送人家什么礼物呀?”
赵踞道:“这,儿子还没有想好。”
太后笑道:“我倒是有一份合适的大礼,保管这位禹将军喜欢。”
赵踞有些意外,含笑问道:“哦?不知太后送给他的是什么大礼?”
太后望着皇帝,慢慢说道:“这嘛,皇帝是知道的,我想把宝琳宫的掌事姑姑鹿仙草送给禹将军,你觉着他会不会喜欢啊?”
赵踞的脸色刷地变了。
太后也立刻察觉,当下蹙了眉:“你怎么了?”
这些日子来,颜如璋其实也在赵踞耳畔提起过,要把仙草送给禹泰起的事。
但是赵踞只以要仔细想想为由推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