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草见他竟还算“听话”,又是意外又且松了口气,忙又捡了些笋尖:“皇上再吃口素的。”
赵踞听了这句,蓦地竟笑了:“素的?”也咬着那嫩笋吃了。
雪茶在旁抱着酒坛子,看的愣了神儿。
仙草喂皇帝吃了菜,才后退一步,在皇帝背后瞪着雪茶,又向着他怀中的酒坛子使眼色。
雪茶拼命想领会她的意思,还没看明白,那边儿皇帝趁着两个人眼神交流的瞬间,一仰脖,竟把手中的那杯酒又喝光了。
仙草目瞪口呆。
赵踞将酒杯放下:“再添。”
直到皇帝吃了五六杯酒,雪茶才终于明白了仙草的意思,但也为时已晚。
赵踞原本如冰雪般的脸上,添了些胭脂般的红。
皇帝本就生的俊美非常,如此醉颜微酡,凤眸迷离,更是别有一番风流之态。
仙草不敢再靠前,雪茶也识趣地上前扶住赵踞:“皇上,奴婢扶您去歇息罢。”
赵踞微微垂头,并不言语。
仙草忖度他是醉了,多半要醉倒,便小声道:“再叫个人。”
不料才一出生,赵踞突然闪电般探臂,将她猛地拽到跟前。
仙草大惊,赵踞却慢慢睁开双眼。
“你不是人吗?”皇帝问道,嘴里的酒气冲了出来,醺人欲醉。
仙草勉强道:“奴婢力气小,扶不动皇上……”
皇帝盯着她,突然笑道:“是吗?可朕觉着一点儿也不小,不然你怎么能把朕……”
仙草的眼睛几乎瞪大到极致,不等皇帝说完便忙打断了:“那奴婢扶皇上回去歇息。”
赵踞眯了眯双眼,不再言语,只是张手搭在她的肩臂之上。
雪茶本想扶住皇帝的另一只手,谁知皇帝并没有这个意思似的,蓦地便站起身来。
“皇上您慢点儿。”雪茶只得跟在身边儿,小心照看。
赵踞脚步蹒跚,一路往龙床而去,他的身形长大,如此拢着仙草,就好像把她整个人都抱在怀中似的,又像是一座大山将她罩住。
仙草几度觉着他若压下来会把自己压的半死,可奇怪的是,皇帝的身体虽然沉重,脚步虽然趔趄,却奇迹般并没有倒下来。
直到来到床边,仙草松了口气,才要叫雪茶来伺候皇帝更衣,不料赵踞直接往床上一倒,却还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臂,几乎把她也一块儿拽倒。
仙草挣扎着,想叫雪茶过来救命。
赵踞却向着雪茶一摆手,竟像是示意他退下。
雪茶迟疑地看向仙草。
仙草拼命摇头。
古怪的僵持里,赵踞却长长地吁了口气,叹息道:“朕终于……不再受那老匹夫的气了。”
仙草一怔。
赵踞闭了闭双眼,声音温和,底下又藏着些许伤悒似的:“昨日朕把这些年来所受的气都还给了他……你替朕高兴吗?”
雪茶跟仙草都睁大了双眼。
然后雪茶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悄悄地往后退下。
等仙草发现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踪影。
赵踞听不到回答,便又睁开双眸:“你怎么不言语?”
仙草只得硬着头皮道:“自然是替皇上高兴。”
赵踞一笑,断断续续道:“朕没有辜负你……其实朕也想过,若是败了会怎么样,若是败了……也许一了百了,也许也不是坏事,毕竟可以见到……”
他并没有说完。
仙草忍着如擂鼓般的心跳,想将皇上的手从自己臂上扳开。
谁知这个动作反而像是提醒了赵踞。
皇帝紧紧皱了皱眉:“不对,不对……”
他自言自语似的,定睛瞪向仙草。
给皇帝如同清醒般的锐利眼神逼视,仙草吓得连挣扎都忘了。
赵踞盯了她片刻,突然笑道:“你啊……”
仙草也敷衍地笑说:“是奴婢,皇上该安寝了,奴婢也该告退了。”
“你……这会儿倒是知道避嫌了。”赵踞突然用力。
仙草猝不及防,往前跌倒在榻上,赵踞顺势翻身,将仙草压了个正着。
“禹卿、如璋……算什么!你的心上人,不应该是朕吗?”没头没脑的说了这句,赵踞轻笑着:“避什么嫌?这不是你、巴不得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