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璋面有难色。
赵踞道:“莫非你心有所属?或许你看中了哪家哪府的姑娘,只管跟朕说。”
颜如璋沉默片刻:“皇上恕罪,臣目前只是不想分心而已。”
赵踞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本是天经地义的,何况太后也为了你的事儿操心呢,太后还是很喜欢谨宁的,方太妃也不住地在太后面前提此事,早点定了,她们也都安心。”
颜如璋迟疑:“可是皇上……”
赵踞不等他说完,便道:“倘若你不讨厌谨宁,那么朕就替你们做主了。”
颜如璋见他竟不由分说似的,忙道:“皇上!颜家如今本就煊赫无两,有太后在宫内,又有一位贵妃,我又在镇抚司为皇上心腹,已经是锦上添花甚是鼎盛,若是此刻再尚公主,势必会引人非议的。”
赵踞眼中漾出笑意,道:“你果然看的清楚。可正是如此,方太妃才相中了你的啊,怎么能让她失望呢。”
颜如璋一怔,似乎听出皇帝话中还有别的话:“皇上的意思……”
赵踞却摇头道:“没什么,近来宫中多事,朕只是想消停些而已……对了,朕还有一件喜事跟你说。”
皇帝便把禹泰起认回了仙草一事告诉了颜如璋。
小国舅听后十分震惊:“此事当真?”又道:“怪不得先前禹将军对小鹿那么不同。原来是有这样一宗原因在内。”
皇帝道:“他那边查的有了七八分,剩下的两三分,朕会替他填上。若事情确凿,朕便会公告天下。”
颜如璋寻思着此事:“这却的的确确是一件好事,禹将军重情重义,如果德妃当真是他妹子,又在后宫得宠,对于禹将军来说,自然越发忠心于皇上。”
赵踞一笑:除去仙草这一节不提,皇帝心中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他正为难没有什么可换绾系禹泰起的,谁知柳暗花明,果然冥冥中自有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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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如璋出宫自去探望贵妃,赵踞起身进了内殿。
却见仙草已经侧卧在罗汉床上睡着了,谭伶正立在旁边,拿着个扇子轻轻地给她扇风。
赵踞道:“怎么样?”
谭伶忙将扇子放下,垂首道:“娘娘先前自顾自流了半天眼泪,后来委实乏了,便睡着了。”
赵踞心头一软,迈步上前在榻边坐了,低头打量仙草,却见她脸色微粉,鬓边尚有细密的汗意。
皇帝信手将桌上的扇子拿了起来。
心底却想着方才跟高五和颜如璋的谈话,徐慈果然可能生还,只可惜消息未必确凿。
皇帝思忖了会儿,对谭伶道:“明日禹泰起会往宝琳宫去,你可记得要好生照看。”
谭伶躬身答应。
皇帝将仙草鬓边的发丝轻轻撩起抿在耳后,又说道:“今日她怎么突然就来了?”
谭伶说道:“是雪茶公公之前跑去说了此事。”
皇帝道:“就知道少不了那混账。”
谭伶道:“皇上,德妃娘娘当真是禹将军的亲妹子?”
皇帝不答,只看着仙草问道:“她可跟你说了什么?”
谭伶道:“先前回来后,只是落泪,也没有说别的。”
皇帝想起徐慈,不由道:“想来有个八九分了,这也是好事,到底多了个她系心牵挂的人在。”
谭伶诺诺称是。
皇帝将扇子递给谭伶,起身道:“让她多在这里歇着,不必就惊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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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五行事果然快速,当日那随军前往河阳的老太监虽已经不在,却找到了这老太监当时的副手,又从司库房内将有些霉烂的旧花名册子找了出来。
果然,小鹿那一行的出身地都是河阳,除了小鹿之外,还有几个存活于宫内的小宫女太监,都是一起入宫的,有的比小鹿当时年纪大,自然多记得一些事情。
其中一人记得当初是她跟小鹿一块儿同车进京的,当时她问小鹿叫什么,多大,小鹿统统不知,只指着自己说叫“露露”之类的,后来给那老太监听见,就只唤她小鹿。
那宫女却还记得,当时小鹿身上戴着一个长命金锁之类的东西,却给同行的一个太监抢了去。
高五细问那锁的形状,图样。当即把当日随行的太监名册一一找出来,终于找到那太监,因为时隔多年,这太监几乎都忘了自己做的缺德事了,却到底抗不过慎刑司的手段,终于记起来有这么一回事,只可惜他所偷抢的值钱物件,或赌或托人偷偷地都卖到宫外去了,而那件东西因为是金器,就也给典卖了出去。
高五立刻派人按照这太监所供认的收赃之处,一番抄检,倒是无意中搜获了许多先前宫内丢失的东西。
只是没有找到那宫女描述的金器,毕竟时隔十数年,早不知流落到茫茫人海何处去了。
谁知正在无望的时候,那典当铺内的小孙子蹒跚走了出来,颈间竟挂着个明晃晃的长命锁,看着很是眼熟。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当皇帝将这长命锁给禹泰起看的时候,禹泰起顿时便落下泪来。
当着皇帝的面,禹泰起将锁打开,原来这锁上有个小小地机关,只要摁压祥云旁边的云头,金锁就会打开,里头有一包包裹的很严密的朱砂,里头盛着的是俞家小姑娘的生辰八字。
禹泰起捧着这金锁,几乎放声大哭。
此事之后,尘埃落定。
皇帝特下了一道旨意,将德妃跟禹将军之间的兄妹关系昭告天下,同时重新嘉赏了河阳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