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茶提心吊胆,见皇帝封了信,便又小声道:“皇上,奴婢突发奇想,有个念头……”
“什么?”
“不然就让奴婢全夏州跑一趟吧?”雪茶眼巴巴地看着赵踞。
“你去?”皇帝诧异。
雪茶忙点头,陪笑道:“是啊,奴婢去,小鹿、奴婢是说德妃娘娘是最听奴婢话的,我一劝,她兴许就回来了。皇上难道不想早点儿见到她、还有咱们的小皇子吗?”
皇帝跟他大眼瞪小眼,半晌道:“先前是谭伶,然后朕又特赦了徐慈前去,怎么,现在还要你去,若她还不肯,还要派谁去?再敢胡说,先打烂你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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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御笔密诏很快传到夏州。
禹泰起知道了皇帝的意思,其实跟他所想的不谋而合。
毕竟这小宁令是萧太后的心肝,如今西朝的大权几乎都在这女人的掌握之中,以萧太后的心性,若是儿子折损在夏州,就算拼着西朝军队玉石俱焚,只怕她也要出这口气。
而李原凛正也因为知道小宁令对于萧太后的重要性,所以才不惜提出了以停战议和为条件交换。
禹泰起又看了另外封起来的那封信,犹豫片刻,终于拿着往内院而来。
才出二重厅,就见徐慈同一名军士从游廊上走来。
两人碰面,徐慈微微倾身:“禹将军。”
禹泰起道:“徐公子不必多礼。这样冷的天气,何必总往外走?”
徐慈道:“早听说夏州跟别处不同,趁着这个机会却也可以增长见识。”
禹泰起本怜惜他身上之伤,可见徐慈仍是一派疏朗雅淡,便不再多言。
正欲入内,有一名侍卫跑来,道:“将军,有一名细作伤势过重,眼见有些不行了。”
禹泰起道:“救不了?”
侍卫摇头道:“军医看过,实在不成,但是那小宁令却吵嚷不休的,让咱们救人,还说什么……若不救人,他们也会同死。”
禹泰起道:“看好他,不要让他出什么意外。”
侍卫面有难色:“将军,那小宁令脾气甚急,要不要把他捆起来?”
禹泰起皱眉。
别的人虽不打紧,只有小宁令是不容有失的,虽然这听似威胁,可是西朝人性子烈,倒也说不定。
这会儿徐慈道:“不如我去看看。”
禹泰起略一迟疑,同徐慈走到旁边,道:“才接了皇上密信,要用这人跟李原凛做交换,谈议和之事,所以……”
徐慈道:“我明白。将军还有事,就先去吧,我看看就来。”
目光相对,禹泰起道:“务必仔细。”
当下禹泰起往内见仙草而去,徐慈却在兵士带领之下往南院而去。
士兵们开了门,徐慈站在门口放眼看去,见里头有五个西朝人,其中三名躺在地上,唯一看着精神还好的只有小宁令跟那阴鸷眼的汉子。
徐慈迈步走了进来,来到那地上三人跟前,挨个看过,果然如那士兵所说,其中一人脸色灰白,呼吸微弱,因为伤在大腿上,血流太多,只差一口气了,真是神仙难救。
小宁令就在旁边,握拳盯着徐慈,但是当看见徐慈空荡荡的左臂之时,眼中忍不住露出诧异之色。
徐慈道:“你的话说完了吗?”
小宁令一愣:“什么?”
徐慈道:“他已经无救,你们都应该看得出来。留在这里只能多添些病气给其他人。”
小宁令厉声道:“你要把他带走?难道你们没听我说过吗?一定要救活他!”
徐慈道:“不然呢,你们就同死?”
小宁令道:“我们许多同伴都死在这里,我有什么脸再回去。你以为我是恐吓你们的?”
徐慈道:“当然不是,我只是觉着,这样做有些愚蠢好笑而已。如果西朝人都跟你一样,那我们大启就不费一兵一卒,只等你们自杀就是了。”
小宁令语塞:“你、你好大的胆子,你是什么人?”
徐慈淡淡道:“我曾经是邺王的人,相助邺王反叛朝廷,给皇上的人拿住。”
小宁令震惊,连旁边不动声色的阴鸷脸都忍不住看过来。
阴鸷脸打量着徐慈,见他风度超然,迟疑道:“你莫非、就是那个什么清流社的……”
徐慈一笑:“在下徐慈。”
阴鸷脸不由动容:“你真的是那个徐少主?”他的眼睛在徐慈臂上掠过,“你既然相助邺王,自然是谋逆大罪,怎么还能在这里随意出入?”
徐慈道:“这自是我们皇上英明仁武。他知道我是给人利用,所以对我网开一面。”
阴鸷脸不屑一顾道:“哼,说的好听,你也不过是个胆小鬼而已。你要真的终于邺王,就该自尽殉主。”
徐慈淡然道:“我们中原有一句话——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换句话来说,就是不要愚忠,顽固不化。我原先误会了我们皇上,自不量力助纣为虐,后来才幡然醒悟,想要真正做些为国为民之事,这如何叫做胆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