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出其不意来袭的怪人,正是夏叶的师兄。
他先前本不愿替夏叶医治徐慈,后来要夏叶委身于他,才肯出手。
但夏叶只是迫于无碍而已,并不愿跟他天长地久的,所以终于找了个机会逃了出来,赶到夏州来向仙草报信,并向禹泰起覆命。
谁知这人竟然不屈不挠,一路追随而至。
又偏偏听见夏叶跟禹泰起说起他的性子,他自然不快,竟然把拓儿抢走,逃之夭夭。
尽管禹泰起第一时间命封锁城门,但是士兵搜寻了整天整夜,仍是没有发现此人的踪迹。
禹泰起又不想过于逼迫,免得逼急了这人,让他狗急跳墙做出更加惊世骇俗的举止。
出了此事,夏叶极为愧疚。面对一筹莫展的众人,夏叶道:“他的性格虽然偏颇,但是,还不至于对一个孩子下手,何况他临去留下的那句,是让我去找他,所以该不会对拓儿不利……将军,这件事是我惹出来的,我向你跟娘娘保证,一定会把小皇子带回来的。”
事到如今,说什么自也无用,禹泰起正色道:“只要你把拓儿好端端地带回来,便是我禹某人此生的大恩人。”
夏叶泪盈于睫:“本是我的过错,将军万万不可这样说。我……就不去见娘娘了,将军替我多多致歉,好好安抚娘娘。”
事不宜迟,夏叶简短说罢,便收拾行囊出府去了。
次日,谭伶也带了两名镇抚司之人,辞别了仙草跟禹泰起,出城搜寻那怪人踪迹去了。
此后月余,并无众人的消息。
在节度使府内,徐慈,小慧,彩儿等众人轮番照看仙草,不敢稍微疏忽。
这些日子里,仙草昏昏沉沉,精神恍惚,有时候总觉着耳畔有孩子的哭声,好像拓儿仍在身旁。
连日来竟然形销骨立。
虽然徐慈再会宽慰人,禹泰起再细心体贴,可却比不上拓儿不在身边带来的沉重打击。
两人十分担忧,若是长此以往,只怕还没拓儿的消息,仙草先就出事了。
这天,禹泰起处理了边城政务,来到内宅。
还未进门,便见徐慈站在台阶前,双眼微红。
禹泰起道:“小鹿怎么样?”
徐慈勉强一笑:“她才睡着了。”
禹泰起放轻脚步入内,到了床边,却见仙草蜷缩身子卧着,怀中却还抱着昔日包裹着拓儿的那襁褓。
那天那怪人突然而至,一出手将彩儿打晕,便从奶娘手中将拓儿夺过去。
仙草本正在榻上,见状奋不顾身扑过来,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紧紧地抓住孩子不放。
那怪人抬手要在她头上击落,看着她的脸色,心中一动,便闪电般改为在她的颈间劈了一掌。
仙草虽然晕厥,仍是不肯撒手。
那怪人才抖落襁褓,纵身去了。
如今对仙草而言,似乎这襁褓已经是她最后的慰藉似的。
禹泰起站在床边,很想把仙草叫醒,告诉她,他们也跟她似的惦记担心着拓儿,但是他跟徐慈……却也同样的跟惦念拓儿一样,也担心着她。
禹泰起站了半晌,徐慈从外进来道:“侍卫来传,是说外头有人前来拜访。”
“不见,”禹泰起凝视着仙草憔悴的睡容,几乎想抬手给她把皱蹙的眉心轻轻展开,“天王老子也不见。”
徐慈自然体谅他的心情,当下出来吩咐了侍卫。
不料那侍卫去了半天,又匆匆返回:“徐爷,我想还是让将军去见一见吧。”
徐慈道:“怎么了?”
侍卫欲言又止,皱眉说道:“那来人……看着有些古怪,不是咱们夏州人,听语气似是京城来的,而且派头好像还不小,轿子里的人一直都没露面,只有数十个随从,看着都是好手。”
徐慈皱眉:“京城来人?”
侍卫道:“是啊,尤其是那个为首的随从,说话更是怪里怪气,脸皮比女人还白,又很是娘娘腔,口气还大得很。”
徐慈心头一动,回头看了屋内一眼,道:“我去看看。”
侍卫松了口气,忙先带了徐慈出门。
果然,在节度使府门口的路上,前后有数十人围着一定黑呢的轿子,一个个身姿矫健挺拔,目光锐利,一看便知道是高手。
徐慈瞟了一眼,目光落在轿子边的一人身上。
看见那人熟悉的脸,徐慈心头一滞:“雪茶公公?”
原来那躬身在轿子旁的人,虽一身淡蓝色的常服,但面色白净而秀气,赫然竟是雪茶。
徐慈认出雪茶,心中震惊无法形容,他的目光迅速转到那停着不动的轿子上。
来的人竟是皇帝身边儿头一号的雪茶公公,那么,试问世间还有谁,能让雪茶这样恭敬地躬身回话。
像是要回答徐慈的疑问似的,雪茶抬手把轿帘子一掀,有个人躬身缓缓走了出来。
两个人的目光隔空相对,徐慈看着对方锋芒内敛的眼神,屏住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