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不知不觉过了新年。
拓儿又长了一岁,仙草的身子也慢慢地沉重起来。
此刻宫内却紧张的很,原来是颜贵妃已经到了临盆之期。
太医说就在这几日里,所以一时一刻都要警惕准备着。
除了宫内所派的嬷嬷、宫女太监等,颜家也特意送了几个人进宫来,贴身照顾贵妃。颜珮儿之母也特向皇帝请了旨意,暂时在富春宫内住了下来。
这日在富春宫中,颜珮儿吃了半碗汤水,便又斜斜地躺在了贵妃榻上。
颜母从外而来,见状便上前问道:“娘娘可是哪里不受用?如何只吃了半碗汤?”
颜珮儿闭着双眼,并不做声,颜母温声劝道:“娘娘好歹为了腹中的龙嗣着想,总该多用些才好。”
“我实在吃不下,”终于颜珮儿轻声开口,说道:“心里堵得很。”
颜母倒也会意,便轻声道:“娘娘许是有心事,可如今正是关键时候,还要先放宽了心才好。”
此刻,颜珮儿才冷笑道:“我熬了这么久,好好的身子成了现在的样子,前日照镜子,整个人面目全非,怪不得皇上也不常过来了,这一次如果是生下个皇子,一切倒还值得,倘若是个没用的女孩子……容貌也都变的这样,以后我倒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颜母忙道:“阿弥陀佛,娘娘千万别说这话,您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我如果能心想事成,紫麟宫那一大一小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颜珮儿咬牙道。
颜母吓得回头,见左右无人,才放低声音道:“娘娘慎言,若是给人听了去,岂不是……”
“谁敢多嘴,”颜珮儿心中烦恼,又道:“再说,听了去又能如何,难道皇上这会儿还能把我打入冷宫吗。”
颜母无奈,只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娘娘心里不痛快,按理说,太后便是颜家的,按照太后生前的意愿,明明是要让你做皇后的,可是偏偏总差那么一口气,如今,皇上更是再也不提此事,反而一味地宠着紫麟宫的德妃娘娘……”
颜珮儿听到这里道:“本来以为我怀了身孕,表哥自会对我另眼相看,兴许会立后,可谁成想,这件事还没影,那贱人居然也有了身孕,这简直是在跟我对着干。”
颜母无话可说:“娘娘息怒,这次若生下皇子,咱们家里再使一把力,未必不成的。”
颜珮儿却更加烦恼,皱眉道:“又何必说的这样,要想使力早就使了,为什么之前不催着皇上立我为后?颜家也替皇上做了不少事情,十四叔又是皇上最重用的人,他难道就不知道跟皇上多吹吹风?哼,我看十四叔也是偏向着紫麟宫那狐狸精的。”
颜母迟疑了会儿:“你十四叔为什么对德妃这样好?他们之间,有什么交集吗?”
其实正如颜珮儿所说,其实颜家也早有营造舆论,联合朝中大臣催请皇帝立后的意图,但是在家族内部商议的时候,却给一个人阻住了。
这人自然正是颜如璋。
颜珮儿听了母亲问,更加烦恼,给颜母扶着艰难地翻了个身:“谁知道,那狐狸精私底下的手段多着呢,谁知道十四叔是怎么给她勾住了的。”
颜母也不由地有些生气,道:“到底是颜家人,怎么不向着自己家,反向着别人?改天少不得我跟如璋说一说,问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颜珮儿本想阻止,但转念间却只一笑,淡淡道:“十四叔是个自有主张的人,只要他认定了的,就算整个颜家反对,只怕也无济于事。”
春日多风多雨,颜珮儿身上十分不适,终于这天雨过云收,便起意出宫散心。
太监抬着肩舆跟随,颜贵妃却因为在宫内总是坐着躺着,很不耐烦,便有意要走一走。
毕竟太医虽叮嘱她不宜多动,但适当的活动一下筋骨却也有益于分娩。
将到宝仪门的时候,突然间听见汪汪的声音传来。
颜珮儿道:“哪里来的狗叫声?”
身边的宫女忙道:“想必是原先太后宫内的那只平安,之前给皇上抱回了乾清宫。”
“它怎么又跑出来了?”颜珮儿漫不经心地问道,“别跑丢了,看看捉住了,给皇上送回去。”
正说着,就见平安从宝仪门外跳了进来。
身边的太监便上前欲去捉平安。
只是还没靠前,就见从宝仪门外又跑进一个小小地身影来,满脸笑容,居然正是拓儿。
颜珮儿一见他,顿时皱了眉头。
拓儿本是满脸笑容,蓦地看到有这许多人在跟前,一愣之下,脸上的笑也慢慢收敛了。
但很快,拓儿看着颜珮儿,又看向那些捉狗的太监,以及地上乱窜的平安,双眼慢慢睁大。
拓儿本能地往前走了数步,却又停下来。
这会儿跟随他的太监也纷纷跑了出来。
见状留了几个照看拓儿,又有几人上前,想把平安带回来。
此刻跟随颜贵妃的太监们也要去捉平安,两下的人堵住,平安汪汪乱叫,左冲右突,最后居然跑向了颜珮儿。
颜珮儿见它来势很快,略微有些心慌。
她是个大家闺秀,向来并不喜欢这些猫儿狗儿,何况是这种随时可见的土狗。
当初颜太后在的时候,还可以随口奉承,现在太后都不在了,自然也不必装了。
当下喝道:“快!快拦住它!”
身边的众人忙不迭地拦在了颜珮儿身前去捉平安,平安见这么多人围堵,也有些畏惧不安,追逐中竟然张开嘴露出牙齿,吼吼做声,一副要咬人的样子。
队伍中有个小宫女见状害怕,往后退的时候不小心碰了颜珮儿一下。
颜珮儿还算镇定,忙扶住身旁的嬷嬷想稳住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