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棠有些不高兴,嘀咕道:“就说了这么一句,就招惹来你这么一堆。”
“大娘子今晨这是怎么了?就将你妹妹教训一通。若是爱惜妹妹,不妨将不穿的衣物让与你妹妹几件。”,黄姬有些不悦,这个软和好欺负的大娘子今晨是吃错药了,一开口就这么一大堆。
娇娥两条蛾眉到立,提高声音喝道:“黄姬,你什么身份,这样给我说话?我身为赵家嫡长女,教育庶妹本就应当,若有不妥之处,自有母亲管教,你说说,你算什么身份?”
黄姬有些语滞,但又不愿意承认自个的不是,便扭着头对着林氏说:“姐姐,你看大娘子说这话……”
林氏心情不好,再加上昨日听娇娥说严夫人背地里怎么整治小妾,早觉得自个太傻。听得娇娥在身边呵斥黄姬,觉得句句有理,这些姬妾庶女们真都需要整治了。
“大娘子说这话,句句有理,你觉得有什么不妥不成?”,林氏淡淡地道。
黄姬将脸拉了下来,玉棠也不高兴。
娇娥一个字一个字地慢慢道:“母亲又和你那门子的姐姐,你是小妾,阿母是当家主母,是夫人。”
黄姬和玉棠两个脸上火辣辣地疼。
这时三妹玉梨带着乳母、侍女过来给嫡母请安,并带了赵义和丁姬的话,道:“阿父说起的晚,便直接去丞相府了。阿母昨晚侍奉阿父辛劳,不来请早安了,这也是阿父说的。”
黄姬听了,嘴微微一撇,丁姬年轻许多,身边还有个方才一岁多点的哥儿,很得赵义欢心。
林氏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娇娥也不做声,她知道父亲开始借着小妾们一巴掌一巴掌地打着阿母的脸面,也怨不得阿母在姬妾们面前抬不起头来,下不了狠手。
看看阿母依旧光滑洁净的皮肤,靓丽的面容,比丁姬和黄姬的姿色不晓得高了多少,可偏偏选了条辛苦的路来讨父亲的欢心。
黄姬看林氏脸色难看,那股子嫉妒之心又压了下去,方才林氏令她们没脸面,眼下三娘子就奉旨来打脸,真是妙啊。
早间,林氏又强撑着要教娇娥和玉棠学绣花,娇娥前世做了不少针线活,自然不想再学,也不想母亲教玉棠和玉梨这两个白眼狼学,白瞎什么劲。
她只说不舒服,扭着林氏到里间陪着。玉棠唤嫡母瞧针线,林氏也抽不出身来应,恨的玉棠用针在帕子上使劲戳着,像是在戳嫡姐。
玉梨年纪还小,不用拿针线,坐了一坐便走了。玉棠一个人呆着也无趣,便也向嫡母告退,自个到花园里玩去了。
等到她们都走了后,娇娥方搂着林氏说悄悄话:“阿母,你瞧咱们家,嫡庶不分,妻妾不分,阿父总说自己是书香门第,可这书香门第还不如舅舅家有规矩。再这样下去,阿父在官位上还能有什么指望?”
这话倒不是危言耸听,算算日子,阿父和严延年两个丞相史中将有一人会被选中,升职为秩俸六百石的丞相征事。前世严延年便因为家中后宅安宁,没有什么不好的风评而胜出,此后官路顺畅,一直做到了秩俸二千石的河南郡太守。而父亲则一直踏步不前,处处受到李梅的掣肘,最后还要被严延年连累的丢了命。
林氏听了心中一动,娇娥提的这个想法,可以说是为整治后宅提供了一条冠冕堂皇的理由。可是,怎么整治呢,林家家庭简单,林氏年幼时家里开着小小的绣纺,生意不大,但很说的过去,日子过得简单殷实,没有和小妾们打过交道。
如何整治后宅,林氏一点经验也没有。自与赵义成婚后,便一心扑在了家里,起初两人恩爱甜蜜,到了后来,有了三个孩子,夫妻的感情日渐变淡。有了小妾们和庶子庶女们夹在中间,林氏的心里一直没有好受过。
因出身商家,林氏接受的教育并不包括夫人们交际往来这一块,总是在圈子里落单,慢慢就有些不愿意出去交际的意思。只有严夫人不嫌弃,隔三岔五来拜访,时日久了,林氏是个心思简单的,便将严夫人当成了挚友。
没料到这个挚友却总是在有意无意地误导着自个,林氏并不笨,从女儿的话中,捕捉到了严夫人在故意隐瞒的真相。
突然之间,林氏发现,除了娇娥,这些事竟没有什么人能打个商量。
☆、第5章 前世的真相
林氏问娇娥:“这后宅怎么整治,阿母并不知道,以前相信严夫人的,可……。”,林氏停下不说了,脸色发红,看了看娇娥。
娇娥“噗嗤”一乐,娇娇地搂住阿母,糯糯地道:“阿母,对女儿也这么要面子。您但凡将这面子放下一半,软和点对阿父说话,父亲也不会只往小妾们那里去。”
林氏面上觉得有些挂不住,又觉得女儿说的有理,这些话,日常也无人可以说。
瞅瞅林氏的脸色,娇娥又道:“丁姬、黄姬长得也就是中人之姿,好吃懒做,捏酸呷醋。阿母若是打扮打扮岂不将她们比作脚底泥了,您一心操心玉棠和玉梨的针线女工,不过是为着她们好,尽着大妇的本分。她们可将您当嫡母了吗?日日帮着生母来给阿母添堵,你瞧瞧玉棠和玉梨那个张狂样儿。养成习惯,出了门子,外人还不是一样说阿母不会教导庶女,何苦受这夹心气来。”
林氏低下头思虑半响,在娇娥的面上轻轻刮了两下,悻悻道:“你这小鬼头,以后莫要与那严家二娘子玩耍,瞧都学了些什么。”
“我才不愿意与严若雪玩呢!”,娇娥想起前世受的那些窝囊气,忿忿地道:“天天和玉棠她们东拉西扯,不过就是想打听些*去,一看就没安好心,只有母亲把她们母女两个当个好的。”
“她那个姐姐已经及笄了,还没有许配人家,不晓得想嫁给什么人。以前还日日打听着大哥,大哥才瞧不上呢。”
娇娥嘟囔道。
前世严家看上了能读书的大哥,几次三番要来说媒,可大哥没瞧上严家大娘子。因为母亲的缘故,大哥心里憋着气,没有通过太学的策试,严家立刻离着大哥远远地。
“什么!”,林氏听了这话,紧张起来,大郎赵兴是赵家最能读书的苗子,比起当年的赵义都还要优秀几分。林氏可瞧不上严家大娘子那嚣张巴辣的劲儿,若是娶了这样的媳妇,以后的日子可真是难过。
想着严夫人不断地在自个面前问起赵兴的婚事,又总说严大娘子这好那好。林氏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怎么会不知道,只当是母亲都喜欢在外说自个孩子的好话,没想到对方打着这份主意。
“这可万万不能。”,林氏翻起身来,就想下榻。
娇娥拽着阿母,唤道:“阿母,您要做什么去啊?问阿父还是问大哥啊,这没影子的事,着什么急呢。再说您这么一问,阿父万一反而动了心思怎么好?”
林氏又坐下,转过头去,试探地问:“那你说该怎么办?”
娇娥两只眼睛笑的弯弯地,像只小狐狸:“阿母,我说了办法,您可得依我一件事。”
娇娥的法子非常简单,又非常好用。
她叫林氏当着众人的面声称要沐浴斋戒,到名满长安的焦方士那里求卜,问问大郎赵兴的前程。
沐浴斋戒自然是真的,求卜卦也是真的,但这话里还能夹带点其他的意思。
林氏听了,点了娇娥一指头,这个女儿越来越精怪了。娇娥撇了撇嘴,前世后母请来的洛嬷嬷经常将这些宫里、后宅里的事当故事一样讲给她听,听得多了,自然也就会了。
想到洛嬷嬷,娇娥有些黯然,前世曾想若是在东平王府立了脚跟,要为嬷嬷养老送终。虽然相处不足半年,但嬷嬷处处为她着想,像是对待亲孙女般。
得了娇娥的主意,林氏的心情好了许多,对着女儿道:“说罢,你要做什么?”
娇娥脸色认真了起来,盯着阿母的眼睛道:“阿母,这事可是大事,您可答应了就不能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