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2)

耿大人脸上有些挂不住,毕竟是以前看好的上官,曾经紧抱大腿,两家来往也比较频繁,便扭过头去,看着桑大人。

桑大人笑道:“严大人,我两位来一是来看看您,二是受人之托,前来找您商议还债之事。”

严延年原本拿准了赵义一时半刻想不起要这笔钱,卖了严府之后,换了间便宜宅子,将一家人安置下来,便打定主意要重新翻身。

在京兆尹府的小黑屋里,严延年就在筹划着翻身大计,凭他的才干,若不是凭空多出这么多的曲折来,怎么也不会如此蹉跎。

但许多事情就差在那一点点上,因为这些一点点,短短几个月他严延年便从得意人沦落成了断肠君,严延年真的不服。

算算年龄已经老大,又有了这么多的不良历史,再从小吏开始爬起,到老也爬不到高级官吏的范围,能选的只有剑走偏锋,兵行险招。

眼下最炙手可热的便是皇后位置的争夺,日后便是夺嫡,可惜他已经失去了官位,无法再上疏抵达天听。

张婕妤的三个兄弟忙着在朝中拉拢人,严延年自诩擅长揣摩局势和人心,当年他敢于以御史府属官身份弹劾威震朝野的大将军霍光,获得皇帝的赏识。如今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出人头地的机会。

可是张博并不将他放在眼里,皇后之位的争夺,需要有身份有分量的人说话,刚被请出丞相府的严延年有什么份量?只看在他身后的严彭祖在儒生之中的地位,张博才抽空见了见他。

任凭严延年说的天花乱坠,张博都没有太多启用他的心思,但也没有拒绝他的投靠。

严延年必须忍耐,以前张博这样的人他是不会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张博是个草包,做不成什么大事,皇帝还年轻着呢,就算张婕妤做了皇后又如何?

当年的废太子还不是卫皇后所生,又有尚主的舅舅卫青做后盾,结果如何呢?一朝太子,被几个宠臣和宦官逼的要起兵自保,卫皇后一根白绫自尽。

但严延年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如今的朝堂已经没有多少机会留给他,他的声誉已经被毁,上升的官途中断,怎么也攀不上顶,赏识他的人也不再给予援手。

要想出头,只有再次冒险一搏。

严延年忍下了张博的不屑,他愿意做低伏小,只要能有出头的机会。

忍耐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忍耐就是痛苦,一种少有人了解的痛苦。但严延年忍了下来,也得到了报酬。

张博闲谈中告诉他一个消息,朝廷出使西域的人选尚未选好,但出使的行程和时间已经定下,出使西域的路上充满了风险,很多官吏不想去。

☆、第64章 长夜

严延年立即便嗅到了机会的味道,小人物要想往上爬,必须舍得,这其中还包括了舍得自己的命。

出使西域若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使者,最后被推举出来的人必然不是朽木便是大材。所以去西域的机会对于各府的属吏们来说是穿肠毒药,但对于严延年却可能就是蜜糖。

皇上年轻,最崇拜的人又是汉武帝,迟早会兴兵西域,不论从长远还是就眼前,严延年都必须抓住这个机会,若是能借机赌个大的,张博可不就得拉着自己了。

借着严彭祖的名气,张博顺手的人情,严延年获得了进入西域队伍中的机会。接着出使西域的人选也已经定了下来,是上党人冯奉世,由前将军韩增推荐。

冯奉世出生世家,他的祖辈是出名的秦将,后来归顺大汉朝,冯奉世得了家传的兵法,又潜心研习《春秋》,被韩增赏识,推荐给皇帝,前几年还曾经接受霍光的指令攻打过匈奴。

由此人出使西域,护送大宛国的客人的确是再合适不过的,必会将客人一路安全护送到目的地,还可以顺路了解西域各国的军事、朝野格局,为皇帝的下一步雄韬大略的实施做准备。

严延年觉得这一步又押对了,只要能想法子在路程上,得到冯大人的赏识,什么都好说。

即便母亲来长安行腊祭礼,他也有脸面见母亲和列祖列宗。

当耿大人和桑大人一进院子,严延年便知道,赵义想起他来了。

只要能在出使西域之前稳住赵家,人出了长安城,便不担心什么了,赵义要讨债也得等他从西域回来再说。

严延年打定主意,只是笑脸迎人,带着他们看了看自家居住的不易,又说起近来手头不宽松,需要赵义体谅些个。

一番言语下来,便让耿、桑两位大人一脸唏嘘,严延年又反托耿、桑两位大人看在同僚一场的面上,帮着给赵义求个情,宽限几日,哪怕砸锅卖铁也要还上钱。

这两人也不能将严大人逼的太紧,留的一线好见面,毕竟又不是自家的钱,何必来哉。

赵义得到两人的回复,心下有些不快,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谢谢两位。

娇娥听了笑得打跌,道:“阿父真是好算计,还叫两个人去做事,谁都不想和严家撕破脸,都不会尽力,不知阿父又有什么好主意。”

洛嬷嬷戳着她的小脸道:“小娘子真是坏心眼。”

林氏也只是揶揄地笑笑,却当着赵义的面并不多言一句。

赵义又开始拿着方扇长吁短叹地扇风,酷热的夏夜真是难熬。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的并不止赵义一个,林天也同样无法安枕。

他和赵彭祖一直追查不到盗首的音信,赵彭祖无论是否能够完成这项任务,都是赵大人家的二郎,而他林天,却必须抓住一次又一次的机会,垒出个登天梯。

否则等待他的便是漫长的低级属吏生涯,娇娥出事让他变得更加急切,若不是职位太低,表妹又何至于想方设法背着姑父来看他。

怀璧者罪这个道理,林天懂得。

娇娥的错便是美得耀眼,那货郎本就想安安静静地干了事,静悄悄地回扶风郡,见了娇娥忍不住出了手。若是长得丑,还有这么多事吗?只怕天天在东市来来往往,也不会有人感兴趣吧。

要么能掩藏住娇娥日益增长的美丽,要么具有保护娇娥的实力。

姑父娶了姑姑之初,日子清贫过得煎熬,不也想方设法不叫姑姑再卖绣图养家,箍着姑姑在家那都不去吗。

眼下姑父还未想到娇娥和他有了私情,出了事大家都被吓坏了,没有去多想。

日后一日日大了,他若还是混不出个什么来,娇娥还这般对他自然好,姑父却只怕要把他当仇人了。

在和赵彭祖在一起的日子,林天便费尽心思地打听着官场的消息,那个衙门好升迁,朝中的红人又是凭借什么往上攀爬,这些消息总有一天会有用,他听着揣摩着,人迅速的老成起来。

娇娥出事,却叫他和赵彭祖立了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