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刚行至一半便有几个将领模样的男子从中军大帐的方向赶了过来,一个个看到嬴纵的出现眼底又惊又喜,铿锵有力的行礼之后本想上前来牵马,可那脚步走至一半便顿了住,只见那当首一人身着赤色短甲,一张国字脸方正,浓眉大眼显得分外阳刚硬朗,脸上的笑意在看到沈苏姀的时候有些诡异的一滞,而后立时垂头让道,剩余几人亦是看到沈苏姀的瞬间变了脸色,面面相觑一瞬,眼底精光乱窜瞬间闪过无数内涵……
“王爷怎生出了城——”
“可是有什么要事?”
“军中兄弟们日日念着王爷呢!”
“难道是有仗打了?!”
七八人跟在嬴纵和沈苏姀的马儿两侧,一瞬间便问出诸多疑问,这些人应当是天狼军中地位不低的将领,他们看着他的眼神虽然有敬服畏怕,可是更多的却是信任,这股子信任让他们在他面前不至于畏畏缩缩口不能言,沈苏姀被他们身上属于军人的刚烈之气感染,亦被他们眼底因为嬴纵忽然出现的热切欢喜所震,让他这个在她心中素来心狠手辣冷酷无情的厉鬼心性之人有了两分新的认识。
“多日不来,本王看看你们!”
甫一进的军营嬴纵身上的气息便变了许多,仿若被这热血刚烈的气氛感染,他身上的坚冰也融化了一层,说话之时带着两分肃然亲切,比平日里那般生人勿近的冷酷好了不知多少,他勒马而行,却不是往中军大帐之内而去,其他人也有些疑惑,嬴纵却低头看了一眼怀中人略有两分兴味的回身对他们道,“本王欲在军中用膳,叫下面的人准备准备。”
说完他便打马而走,却是往中军大帐之后的校场去,身后几人看着嬴纵的背影走远,一个个都皱紧了眉头面色略有两分诡异——
“王爷抱着个小姑娘是怎么回事?”
“没听说王爷要娶王妃啊!”
“废话,王爷娶王妃这等大事我们难道不知道?”
“王爷从前在军中从不许我们碰女人,这一次竟然自己带女人来营中!”
“呸,你说什么话,王爷从不是贪色之人!”
“我知道了——”
国字脸的那人忽然一语,其他几人都看向了他,国字脸的那人半眯了眸子,颇有两分高深莫测的一笑,“王爷是不是想看上了那姑娘然后带到军中来让我们帮忙……”
几人恍然大悟,却在下一刻齐齐鄙视的看住那人,其中一人万分不待见的看着他,“你的意思难道是说王爷看上了那姑娘但是那姑娘没有看上王爷?”
国字脸一愣,其余众人“切”一声转身而走!
国字脸皱了皱眉,想起适才看到那双和自家王爷一样看不到底的黑曜石一般的眸子,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低低道了一句,“也有可能啊……”
军营之中的校场没有装潢一新的看台,亦没有五颜六色的飞扬旗帜,校场的占地面积极大,却只是被一圈羊皮毡毯围着,场中意思性质的搭了个高台,五六人站在上面便没了下脚的地,尘土飞扬,威烈而粗狂,嬴纵驱马而入,沈苏姀抱着那长生剑不知他要做什么!
嬴纵当先跳下马来,回身一把便将沈苏姀抱了下来。
看着这校场沈苏姀眉头一挑,“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嬴纵看她一眼,抬手便将长生剑从她手中拿了出来,“噌”的一声抽开长剑,寒芒大盛之中瞧着她道,“你不是说你不会剑法吗,既然如此,本王教你——”
沈苏姀眉头立簇,“王爷要教也得看我要不要学!”
嬴纵挑眉,“本王教你你就必须学!”
沈苏姀只觉好笑,“王爷以为沈苏姀是你的战士吗,这军中每一个人都会听王爷的话,只除了我,因为我不是王爷的属下也不是王爷的兵,王爷没权利要求我做什么!”
她的话音因为怒气而高高提了起来,这使得跟在他们身后偷看的几人将她的话一字不漏的都听在了耳边,几人听得面色大变,只有国字脸眉眼未动露出一副我早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几人正听得起劲,却陡然一道劲风来袭,一杆红缨枪刺破羊皮毡毯而来,擦着几人的胸膛飞贯而出,几人惊魂未定,面面相觑一阵,逃也似的消失了。
嬴纵这边厢正冷眼看着沈苏姀,沈苏姀也正冷冷看着嬴纵,见他无话可说,她挑了挑眉转身便走,可那步子尚未迈出,身后劲风已经朝她而来!
——妖孽!
沈苏姀面色大变,只因为那劲风强而有力根本不似开玩笑,脚步一错,甫一转身便对上一柄弯刀,刀光森寒紧逼着她的眉眼而来,沈苏姀心头漫上一阵怒气,被他强有力的攻击逼得步步后退,“丧心病狂!”
狠狠道出四字,沈苏姀脚步一顿就要往外退,谁知他一个跃起落在她身后,转身之时他的刀已经架在了她的肩膀上,刀锋煞气逼人,沈苏姀只觉得颈间肌肤一疼,瞬时不敢大意,他手有大刀而她手无寸铁,即便用尽了浑身力气还是被他压迫的一退再退,眼看着她身后已经是兵器架子退无可退,他的刀锋却仍是毫不迟疑的往她身上招呼,似乎非要卸下她的胳膊腿脚给她一个教训才算满意,凌厉罡风震人心魄,沈苏姀被逼无奈抬手就将兵器架上的长剑抽了出来,寒光曼舞剑气破天,“叮”的一声响,瞬时将嬴纵的架势挡了住!
鬼面下的眸子幽深似海,见她如此却有暗芒一闪,随之刀锋一变朝她再次攻来,沈苏姀心中狠咒,只得咬牙与之相斗!他是疯了,还要将她逼疯!
嬴纵武功路数仍是不变,对付身上内息薄弱的沈苏姀来说其实并没有用什么力气,可他越是打的凶沈苏姀好似还击的越是有力,他心头微动,手上的动作愈发迅疾,沈苏姀被逼的无可奈何,自己的招式也愈来愈快,再看嬴纵,他的眸子已经深深狭了起来!
他愈发狠辣,她心中早就被尘灰掩下的蠢蠢欲动便愈发强烈,劲风扬起校场黄沙,她眼底眸色微变,好似又回到了那尸山成堆的血海旷野——
嬴纵发现沈苏姀的异常之时已经为时已晚,长生剑的剑气并非一般刀剑可比,她不过与他交手十来招他手中的长刀便断成了两截,而沈苏姀的眼底早有暗红一片,盯着他的模样好似与他有什么血海深仇,嬴纵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骊山狩猎遇刺之时她的模样,眸光微狭,他再不敢与她打下去,然而此时的沈苏姀好似着了魔一般,虽然内劲稀薄,但是招式果决剑法利落,浑似一个使惯了长生剑的剑客,剑影如织杀机四伏,竟无法将她一招制服!
嬴纵心头紧动,可接下来却出现了更叫他震惊的一幕,他的每一招每一式她似乎都万分熟悉,在他出手之时她已有破解之招等着他!三五来回,他竟然次次后退,眼看着沈苏姀身上的戾气愈发暴涨,嬴纵忽然内息一盛,在沈苏姀剑锋缓滞的一瞬欺身而近卸剑锁腰将她牢牢钉在了自己身前——
他紧紧地箍住她,想起她适才的招式仍有片刻失神!
沈苏姀无法动弹的剧烈喘息,许久许久才浑身无力的瘫倒在他怀中,适才发生之事她浑似记不清,一清醒过来便将嬴纵往外推,嬴纵一把抓住她落在他胸前的手,语气深沉莫测,“这就是你说的不会?”
沈苏姀迷蒙一阵,看着地上凌乱的脚印便知适才她定然被逼的使出了真功夫,一时心中惊跳不已,正犹豫如何接话,他却瞬时将她抱了起来,将她往马背上一放,他自己翻身而上一路朝中军大帐而去——
坐在马背之上沈苏姀还在回忆适才自己用了哪些招式,然而脑中混沌一片只觉得自己似乎与嬴纵交手时间颇长,到底怎么打的却是如何都想不清,沈苏姀出神之际嬴纵也在深思,他手中长生剑仍是湛银色光芒大盛,那剑气久久未消,根本不是一个不了解此剑又没有内功的人能做得到的,看着她乌黑的发顶,他的眸色愈深了!
“王爷,已经准备好了!”
仍是那国字脸的将军等在那处,他眸光扫了一眼沈苏姀,又看着嬴纵道,“兄弟们已有许久未见王爷,不知兄弟们可否……”
“自然是一起!”
嬴纵知道他在问什么,当下便应了,翻身下马,一手捞下沈苏姀就这么半挟半抱将她带了进去,国字脸看着这场景唇角一搐,转身去叫其他人过来一起吃饭!
这中军大帐占地极大,布置的风格亦是暗色调,主位乃是一张朱漆长案,其后的宽敞座椅铺着一张墨色狐裘,底下两列长席,已经摆好了军中酒食,嬴纵带着沈苏姀上了主位,“哐当”一声将她扔在了墨色狐裘上,沈苏姀正要起身,嬴纵已经坐在了她身边,将她腰身一定,她立时“乖乖”的动也动不得!
“没在军中用过膳罢。”
沈苏姀心中冷哼,面上却仍是一片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