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量吓了一跳,整个人弹了一下,心想这应该是广告灯牌里的东西吧?地下怎么可能有人呢?
小量也没喝酒,但他怀疑是自己困了,一看其他人好像也没注意到的样子,正在惊疑不定的时候,抬眼看到车窗外,忽然一只苍白的手拍在了车窗外侧!
紧接着,手掌使劲,胳膊、头、身体,都露了出来,一个非人之物巴在车窗外,肚子鼓起来,衣服带着血污,眼中泛着诡异的光,嘴巴一咧,舌头就伸出来,在车窗上舔了一圈。
小量只觉浑身发寒,一下捏着张道霆的手,“那——那——”
他紧张得说不出话来,跟着神棍混了那么久,可这还是第一次见鬼。最让他着急的是,那东西和谢老师就隔着一面玻璃而已,正位于他身后!
张道霆一下被小量捏醒了,才睁眼就看到对面的大嘴鬼,当时便吓出了冷汗:“我靠!”
那鬼物对着他们又是一咧嘴,手掌在玻璃上“砰、砰”拍起来。
这时地铁内响起一声通知:“前方到站,清泉路口……”
鬼物仿佛也听懂了一般,眼神邪恶地投向地铁门,好像在说:待会儿我就进来了——
张道霆和小量汗毛倒竖。
小量全身都软了,心头克制不住的狂跳,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闭着眼扑过去拉谢灵涯的手,那鬼就在谢老师后头呢。
但是小量一过去,却被施长悬拎住,提起来放一边了,再看向身后。刚才他听到张道霆喊那一声了,又看那表情惊恐便知道后头不对。
可施长悬回头看去时,窗上已是空空如也。
这时其他人也察觉动静,睁眼或抬头看过来,“干什么?”
张道霆面如白纸,盯着门口说道:“刚才有,有鬼,扒在窗上,现在往门边去了……”
小量听了,牙齿打架,伸手推了推谢灵涯,可谢灵涯睡得正香,愣是没醒过来。
什么,有鬼?
其他人一听也有点发寒,下意识站了起来,望着张道霆说的地方。还有人注意去看了一下车窗,虽说已空无一物,但也不知是不是错觉,角落有个巴掌印……
施长悬制止了小量推谢灵涯的动作,问了一句:“都带了护身符吗?”
一句话就让现场的氛围平定了一些。每个人身上都有谢灵涯亲手画的灵祖护身符,而且他们这都是些什么人,不是道士就是道士的师父,鲁班书传人之类的。
方才乍然听到外头有鬼众人的确吓了一跳,那是下意识的,但这时很快就淡定了下来,也是啊,好像没什么好怕的。平时也老听谢老师说,撞见鬼心里不能虚,一虚就完了,都说鬼也怕恶人。
等到地铁到站,车门打开,一个大嘴大肚的鬼物从外面爬进来时,已经感觉不到人类的恐惧之意了。就刚才,有俩还被他吓得差点尿裤子了,阳气眼看越来越弱,叫他心中好生得意。
而此刻,张道霆甚至舒了口气,对小量说:“我想起来了,年底了鬼差也要交差,到处都在算总账,鬼物乱窜,以后太晚了还是不要坐地铁的好,地下本来就阴气重……”
大家也看清这鬼物,胳膊细细,肚子却老大,舌头掉出来,嘴里发出怪笑声。地铁内本来有空调,这时不知因为门开了,还是鬼物的缘故,气温骤然下跌,叫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过笑着笑着,这鬼物也笑不出来了,因为眼前的人类都一脸漠然。
……不对啊,他们明明看得见自己啊!
方辙客气地道:“施道长,您请?”
施长悬还揽着谢灵涯,也很客气地说:“还是方先生来吧。”
一个鲁班书的传人和一个正一道士在这儿谦让着。
鬼物左看右看,不太懂什么情况。今天因为出来吃东西,为了不引人注目,住观的道士都没穿道袍。
海观潮说:“不管哪位来,安静点儿吧,回头把谢总吵醒了不好,大过年的。”
这鬼遇到他们就够惨了,要让谢灵涯出手,那就是惨上加惨!大过年,海观潮不落忍啊!
鬼物:“……”
这大肚子很生气,把他当什么了?
他用指甲在肚皮上一划,肠子便滑了出来,血糊糊的一地都是,又捞起肠子攥在手中,竟是要用这个缠人的架势。
他长长的舌头伸出来,舔了舔自己的鼻子和脸颊,嘻嘻怪笑数声,声音在人耳边响起一样,森森冷冷。连带着,车厢内的灯光也闪烁了一下。
施长悬凛然,要是谢灵涯醒来看到这个模样……他想到上次谢灵涯崩溃地声称要用吊死鬼的舌头勒死她自己。
施长悬和方辙对视一眼,达成了默契。
方辙念咒:“奉请昊天玉皇尊,天大不如地大,地大不如我大,我大不如泰山大……吾奉太上老君急急令!”
咒罢,大肚鬼一下往前扑,趴在地上,动弹不得,嘴里直嚎。
这是被方辙用千斤拖山法给压住了,现在他身上就好比有座山压着,方辙还没修炼到能搬来泰山之重,但随便一座小山也不是他受得起的。
施长悬则摸出一张符纸,“元精摧凶,莫不束形!”
符纸飘至鬼物身上,这下连嚎也嚎不出了,嗬嗬喘气。
……
谢灵涯听到耳边的动静,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只看到小量坐在地上,便抓着椅背坐起来:“干嘛呢你……”
小量其实已经好多了,最开始是腿软,被施长悬拎开就没能站起来,后来是看方辙和施长悬降鬼看呆了。
“没什么。”小量爬起来,坐回座位上。
谢灵涯摸不着头脑,转头一看,便见门口那块地上趴着一鬼,脸贴着地板,肚子极大,因为趴着肚子抵着地板,导致下身像是撅起来,肠子哗啦啦流了一地。
谢灵涯差点把夜宵给吐出来,“这什么玩意儿,我的剑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