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最终这些话也没有说出来。因为,没有任何的意义。
在苏安泠醒来之前,没有任何的意义。在苏安泠醒来后,她会努力地去做到对她的好,所以,也没有意义了。
搭上谢雅白的手背,向来在人前骄傲的女王胥环瑶,此刻则是带着友好而关怀的微笑,劝道:“先等她度过这关吧。”
以后,就算谢雅白不管苏安泠,她这个做婆婆的,也得加倍地对苏安泠好。
那个孩子,那个坚强的孩子,是她喜欢的,也是她格外珍惜的。
谢雅白犹豫了下,然后才点头,“嗯。”
苏洪泉刚刚朝站在旁边的靳斯宸招了招手,眉宇间掩饰不住的疲惫,两人之间的默契无需多言就可以清楚,靳斯宸没有多话就走过去坐到了他旁边。
“你怎么样了?”带着几分沙哑的询问,苏洪泉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
靳斯宸目光放在急症室的门口,停顿了几秒才缓缓地收回目光,朝苏洪泉道:“没事。”
拍了拍他的肩膀,苏洪泉脸上的表情渐渐地变得柔和了许多,他很想向这个已经长成男子的人道谢,谢谢他救了自己女儿的性命,也谢谢他曾经对她的诸多照顾。他们不是不知道苏安泠的事情,只是从来都只是知道而已。所以,靳斯宸对苏安泠的种种帮助,他们也看在眼里。
但是,这样的感谢,在他们俩人看来,都是无足轻重的。或许说,完全没有任何的必要。
因为他们两人,都只是希望,此刻正在做手术的女生,再度地苏醒过来,只是希望,她还能够活着。
气氛陷入了沉默中,站在旁边的蓝雨看着他们和谐地坐在一起的场面,忽然觉得有些难受,心里堵得慌,他其实很想看到他们和乐融融地在一起的场面的,但从来都不想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尤其是他们守候的人还处于生死关头。
时间仍旧在不紧不慢地度过,漫长地让人觉得每过一秒都是煎熬,没有人希望再次接到病危通知,或者说是更为残酷的通知,但却都想看到那扇紧闭们打开……
难以想象五人是如何将这段时间熬过去的,等他们见到门打开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整个医院都寂静了下来,静的落针可闻,在整座医院都陷入睡梦之际,他们,总算等到了门开的声音。
“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为了防止病情反复,会直接送入icu病房。”主治医生有些抱歉地看着几人,尤其是认识的谢雅白,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人还没醒,现在可以去见见她。”
话音刚落,躺在病床上的苏安泠就被推了出来,苍白的面孔跟盖在她身上的被子相仿,氧气罩足以将她大半个脸给掩盖,向来黝黑漂亮的眸子被掩藏起来,只能见到她紧闭的双眸,还有在睡梦中无法安心的眉头,轻轻地皱着,似是陷入了某种困扰般。
这样的人儿,好像只是轻轻去触碰,就会支离破碎,再也寻不着。
将眼前的这幕印在了心底,靳斯宸的手不自觉地紧握起来,心的地方,忽然有些刺痛,他没有办法不去心疼这位女生。她没有理由去承受这样的苦楚,谁都能想象那个时候的惊险,当时无论哪个步骤,只差一点点,只要一点点,他就再也救不回她了。
可就算是救回来了,她也是遍体鳞伤。
眼看着苏安泠被推得越来越远,靳斯宸的眉头却没有丝毫的缓解,凝重而蕴含怒气,他缓缓地收回目光,敛去那眸底的戾气,朝蓝雨稍稍点了下头,没有任何的话语却足够蓝雨清楚的知道他的意思。
将苏安泠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肯定是需要查出来的。而怎么处置……想必,结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那天晚上,靳斯宸在重症监护病房守了整整一夜,谢雅白和胥环瑶都想劝劝他,本来就是刚刚才从急症室里出来,就算表现地再怎么正常,也难免让人担心,但她们俩的行为却被苏洪泉给制止住了。
他只说了一句话,“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谢雅白和胥环瑶想了很久,忽然发现她们压根就没有拒绝的理由。
*
清晨,总是那么的美好。春天的清新和花草的香味在空气中蔓延,昨日的阴霾天气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黎明时分几缕温柔的阳光,透过窗户将整个房间都照亮,反射与折射所表现出的光线,精彩纷呈。窗外的晨风吹拂着树叶,从房内可以见到正在阳光下微微摇晃的嫩芽,好像是如梦初醒而伸懒腰似的,显得格外慵懒而可爱。
苏安泠就是在这样冗长的睡梦中醒来的,梦中出现了很多的东西,有幼时在孤儿院里的生活,有长大后在cx7里的记忆,有她曾经被变态抓去的残酷经历,也有她的精彩重生,以想象不到的方式遇见的那个男人,冷清却优雅,淡漠却迷人,宛如高高在上的帝王,令人光是想起就心跳如鼓。
在慵懒的光线中缓缓睁开眼,最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她就这样愣愣地睁着眼睛,有阳光跳入她的某种,却不显得刺眼,眸底呈现出五光十色的迷蒙。
她花了好长时间还在思考,她现在究竟是在哪儿?但没多久,眼帘便映入她最为熟悉的男子的身影,很俊美帅气的男子,好像是上天的宠儿般,像是在她身旁守护过一夜的样子,纵使眉宇间有些疲惫,但却不损其它,就连那浑身的优雅都不减分毫。
缓缓地抬起手,苏安泠眨了眨眼,下一刻手就被对方给握住,很轻的力道,却将她的手全然握住。她忽然就笑了,眉眼弯弯,有些勉强地张了张嘴,声音再虚弱不过,“殿下……”
“别说话。”靳斯宸皱了下眉,虽然跟以往般的沉稳无异,但语气中很明显的多出了几分关心。
苏安泠的眸子忽然就亮了起来,却执意地摇了摇头,有些无力地张口,声音微弱地近乎难以听清,“那个,留言,你……”
瞧着苏安泠这倔强样,靳斯宸心底闪过抹无奈,毕竟她就是这般的性子,犟起来几乎什么都无法控制。但说到底,更多的还是心疼。
早知道……怎么会让她在那么关键的时候打电话,不是求助,而是表白。
唯一让他懊悔的是,为什么偏偏,在她的电话到来的时候,手机不在身旁。有些难以想象她当时的恐慌和无助,在最后的心愿下却仍旧听不到他的声音,那该有多绝望。
握住女生的手稍稍的用力,靳斯宸点了点头,“只要是你想的,什么都可以。”
诶?
刚刚庆幸的苏安泠脑子有些迷迷糊糊的,她下意识的露出疑惑的神色,而在对方肯定的眼神下,忽然有种想法渐渐地坚定起来。
他这是,答应了?
眼看着苏安泠再想说话,靳斯宸提前制止道,“先休息,我去叫医生。”
脸色苍白的女生,面上的笑意愈发的加深,就连眉眼都藏着深深地笑意,无法去想行动艰难她究竟是有多开心,而靳斯宸只是看到,她亮晶晶的眸子里,溢出的无尽喜悦,纵使身体无法支配,却仍旧传递着这样的情绪,感染着周边的人。
就连赶过来的医生都觉得十分的意外,看着苏安泠的笑脸颇为狐疑,心想,这女生怎么回事,就算为了她人没有死而开心,但也不至于高兴成这样吧?!
早上的点滴里有安眠的成分,本来刚刚睡过之后精神奕奕的苏安泠,还打算在取下氧气罩后跟靳斯宸说上几句话,但眼皮子还没有睁开多久,就不由自主地缓缓闭上,紧接着彻底地陷入了睡眠状态中。
而她当然也没有看到,就是这个早晨,有段时间未见的谢雅白和苏洪泉,却将精心准备好的早餐带了过来,寸步不离地守了她整个上午的时间。
那天上午,有关长空桥的事故已经在全市里闹得沸沸扬扬的,甚至于全国的新闻媒体都对此事进行了报道,靳家没有心思去封锁这些消息的,好在靳斯宸和苏安泠的身份没有暴露出来,权当跟他们没有关系,也就任由媒体去炒热这个话题了。
然,相对于这边的镇定,林华在看到报纸上的消息时,差点儿没有将魂都给吓跑了。他上次经过谢初离的手得知那个组织,将整个事情办得神不知鬼不觉的,察觉不出丝毫的异样。而,尝到过甜头的他也未曾去想过,这次的事情会发生意外。
苏安泠没有死?
而且搜寻她的人能够在短短时间内将整条河上的船只都给调动起来,如此强大的财力物力,若不是有绝对的资本在后面支撑,又如何能够办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