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旭尧神色淡淡地道,“这就要看他的造化了,祖父心里清楚,这嫡系与旁支庶出是不能一样的,二叔父的出身一辈子都是硬伤。”
至少在他祖父的心里头,甭说一个叶老二,就是一百个叶老二加起来也不敌一个他,嫡庶有别,祖父不至于昏头成这样,哪怕祖父越发沉迷于道学也一样。
林珑听到这话,心里也明白丈夫是会出手帮二叔父度过这难关,至于成不成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这事真的若被呈到天子的案前,那么叶家二房被连根拔起那是指日可待。
二叔父夫妻如何她不想管,可堂弟妹叶荣氏好歹救了她,这恩情就不得不讲,叹息一口气,她道,“能帮就尽量帮吧,虽然二叔父与二婶母老是犯浑让人不屑,但堂弟与堂弟妹还是个好的。”
叶旭尧的眼里倒映出她的身影,有时侯他的妻子就是心软得要命,“你呀就是这般让人不放心,也罢,我尽量便是。”
林珑俯身在丈夫的脸庞上大力的“啵”了一声,算是答谢他的。
叶旭尧捏了捏她的臀部,“这个不算,晚上我们再算。”
林珑俏脸一红,轻捶他一记,“没个正形,孩子还在呢。”
“怕什么?我又没做什么……”
叶旭尧在她的颈侧呼出一串气息,痒得林珑直想推开他,一时间她也有几分情动,只不过看到俩小儿子在一旁,很快又正儿八经起来,斜睨丈夫一眼,“别闹了。”
叶旭尧叹了口气松开妻子,看了眼俩小蜡烛,最后还是心塞地起身,“我到书房去。”
林珑捂嘴笑了笑放他离开,省得他的低气压影响到孩子们。
叶老侯爷突然到庄子里,叶秦氏是喜出望外的。
上回他说了重话,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他了。
哪怕两人已是上了年纪,但她到底还不想与丈夫关系搞得那么僵,亲自迎出门来,“夫君。”
叶老侯爷看了眼这发妻,怎么越来越不行人事呢?沉着脸走进门内。
叶秦氏见状,心里有几分不是滋味儿,但又不敢激怒丈夫,惟有跟在后面进去。
叶老侯爷看了眼跟在身边的亲随念平,见他对自己点了下头,这才收敛了些许怒气,转头看向妻子时,面色平和了些许,“听说长公主来找你了?”
“夫君听说了?”叶秦氏没有否认,果然丈夫还是在乎她的,要不然何必还关注她的消息?这么一想,她的心里有几分高兴。
在丈夫冷落了她这么久以后,她只希望他的眼里还能看到她。
叶老侯爷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这态度让叶秦氏摸不准他的心思,究竟是赞成呢还是反对?不过想到长公主身上有皇室血统,孙子娶周雪柔当平妻也没什么不好的,她的胆子又大了些道,“她来是为了她的女儿周雪柔的,那周姑娘看上我们家尧哥儿想要当平妻,我没有一口就答应她,打算与夫君相商一二,毕竟尧哥儿已经有媳妇了,她媳妇又对叶家生育有功……”
“难为你还记得。”叶老侯爷道。
其实他看重林珑,也与她为他生了四个曾孙子有莫大的关系,尤其是庭哥儿这个未来的侯府的继承人,他就更不希望有人进来影响到他的成长以及未来的地位,周雪柔不会是个良妻,焉知她若进门会不会暗害他的宝贝曾孙?
他信不过周雪柔的,女人真计较起来比男人真刀真枪的较量还要狠辣得多,一如他的发妻,绝对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
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自己喜爱的曾孙前程,他自问还做不出来。
叶秦氏的心里“咯噔”一声,吃不准他是个什么意思?只能保留地道,“我当然记得,尧哥儿媳妇最大的功德不就是生了个四个曾孙吗?那周姑娘脸上有道疤,我不太满意,不过她身上有皇室血统,亲娘又是长公主……”
叶老侯爷暗地里撇撇嘴,周雪柔有皇室血统又如何?又没有封号,可见圣上并不是太看重,加上她生父周显当年其实是皇帝除去的,这样的血统称不上高贵。
他耐着性子听发妻说了一长串,实在听不下去了,道,“吃晚膳吧。”
“啊?到了晚膳时间,我光顾着说话都忘记了。”叶秦氏忙起身出去让人备晚膳。
好长一段时间,夫妻二人并未同台吃饭。
如今这场景再现,叶秦氏竟有几分恍惚,眼里不禁一阵发酸,“多久了,我们俩没有坐下来好好吃一顿饭,夫君可还记得成亲那会儿的事情,那时候……”
她开始回忆那段曾经美好的时光,那时候他们还年轻,纵使有些小性子闹几句口角,很快也就能和好,说来都是是旧日时光。
叶老侯爷的神情也恍惚了一下,似乎一下子就回到了那青葱岁月,那时候的叶秦氏没有这么面目可憎,看起来十分的温柔写意,那时候他们刚生了长子叶明恂,正是好得蜜里调油,让一向最得他宠爱的万老姨娘当时也吃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醋。
最后为什么会变成今日这模样,其实他也不记得原因了。
“今日高兴,让念平弄壶酒来助兴吧。”
叶秦氏听到丈夫这声吩咐,喜出望外地让念平上酒。
念平在外听到唤声,提起一早备好的鸳鸯酒壶就进去侍候了,他看了眼叶老侯爷,老侯爷没有看他,他忙行了个礼,然后上前给两位主子斟酒,只是在给叶秦氏斟酒之时,他手中的鸳鸯酒壶已是暗启机关,倒出酒壶另一边的酒液。
叶秦氏没有留意到念平的小动作,现在她两眼只看到叶老侯爷。
叶老侯爷看到念平退到一边,这才举了举酒杯,“这杯酒敬你,这么多年你也辛苦了。”
把一个家治成这样,说声辛苦还真不为过?他的心里讽刺地想。无论他把话说得再重,她也能当成耳边风。
叶秦氏受宠若惊地忙举起酒杯,与丈夫一道干了这杯酒,这一刻她似乎忘记了自己已是老妇人,只当自己还是那初嫁的小媳妇,两颊染上了红晕。
叶老侯爷指使念平再给叶秦氏倒酒。
叶秦氏笑呵呵道,“夫君,我想起我们初婚那会儿你带我去泡汤泉……”边说她边咯咯地笑出声,一如少女时期。
叶老侯爷看她喝得差不多了,这才把酒杯扔到一边,上前扶着她道,“你醉了,好好睡一觉吧,睡醒了就什么事也没有了。”
“夫君,我怎么觉得今儿个像做梦一般……”叶秦氏笑着看向自己的老丈夫,一时间,醉眼看到的是年少英姿飒爽的老侯爷,“夫君,你变年轻了……”
叶老侯爷看了眼她的醉颜,没有再迟疑地点了她的睡穴,将她送到内室的床上,站在床沿看着她的面容,“我不想走到这一步的,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的底线?人老了就要服老,别什么事都要搀和,既然你学不会,那我就帮你一把吧。”
退出房间关上房门,他轻舒一口气,或许良心上会过不去,但无论如何一个搅屎棍般的老太太不符合侯府的利益,他也不能容忍她再挑战自己的底线,就这样吧,这辈子欠她的,下辈子他再还吧。
翌日清晨,侍候叶秦氏起身的大丫鬟惊叫一声,直呼,“老太太认不得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