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安并非心狠手辣之人,他缺乏报复苏姚的强烈意愿。正因此,他跑去醉香楼没多久就后悔了,赶紧去成衣铺子用自己的新衣换了那双绣花鞋,打算回家跟苏姚服软道歉。这样的刘家母子岂会下毒杀死苏姚?
不会,绝对不会。哪怕苏姚下回再打瞎刘王氏的左眼,甚至剁掉刘王氏的手脚,只怕刘安母子依然会点到为止,根本没办法对苏姚痛下杀手。
那就很奇怪了,既然刘安和刘王氏都不具备杀人的动机和胆量,饭食里的老鼠药和砒霜又是谁放进去的?而这些砒霜,究竟是谁买回来的?”
林瑾说完许久,萧遥才道:“你是说,砒霜是苏姚买的。并且,在饭食里掺入老鼠药和砒霜,也都是苏姚所为?”
萧遥乃是在疑问,用的却是肯定的口吻,林瑾点头:“对!这就是老先生给我们提供的最关键的证词,也是隐藏最深的、连老先生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证词——苏姚,她才是具有杀人动机的那个投毒者。”
“可苏姚为何要投毒?难道她想自戕?”
“萧少卿可还记得我说过人性复杂的话么?”
见萧遥沉默不语,只用深邃复杂的目光瞧着她,林瑾不动声色移开视线:“苏姚是个飞扬跋扈心肠歹毒之人,刘家虽穷,但刘王氏和刘安对苏姚真心实意,整日里将苏姚像女皇一般供着。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心想事成的日子,只怕苏姚以前在苏府也享受不到,她有什么理由自戕?
没有自戕动机的投毒,只能是蓄意谋杀。
大人且仔细想想看,刘老先生仙逝之后,刘家除了苏姚,便只剩下刘安母子和三岁小儿。虎毒不食子,三岁儿子乃苏姚亲生,苏姚莫名其妙不可能去毒杀他。刘安毕竟是苏姚当年亲自挑选的夫君,相貌出众、满腹经纶。就算现在他惧内懦弱,被苏姚鄙视,但俩人夫妻多年总有些感情,除非苏姚在外面有相好之人早已生出歹心,否则,她断不会对刘安痛下杀手。
故,苏姚想杀死的人,只能是刘王氏。
不知大人方才可有仔细聆听老先生的话?他说,苏姚当年初遇刘安,是想招赘刘安,让刘安给苏家做上门女婿。只可惜刘家都是硬骨头,苏姚迫不得已才算计了刘安,招赘一事自然作罢。
然,以苏姚的性子,既然早有此心,岂会轻易放弃?横竖去岁已将公爹虐待致死,倘若今年再毒杀了婆母,那不是刚好剩下他们自己一家三口,断了刘安的后路吗?刘安本就是个前途尽毁、毫无生活目标的布衣书生,倘若父母皆亡无依无靠,他定会渐渐依附于苏家生存。那样的话,最终刘安会变成苏姚手中的傀儡。
所以,我完全有理由认定苏姚才是那个居心不良的杀人凶手!”
这种直接将凶手和受害人的身份颠倒互换实在匪夷所思,即便林瑾分析得头头是道,萧遥还是难以接受。
默了好一会儿,他问:“小瑾,如果真是这样,刘安和刘王氏为何要抢着争当凶手?他们又何必将苏姚分尸再抛尸?横竖是苏姚自己毒死了自己,他们只要去衙门说明下情况不就行了吗?”
“哪有那么简单?”目光闪了闪,林瑾道:“刘王氏和刘安岂会想到苏姚乃误服毒药而亡?他们定然以为这是一桩人为投毒的谋杀。而案发当日刘王氏一直在家,萧少卿以为,无辜的她,突然看见苏姚在自己面前毒发,会是什么表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