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翊哥继续道:“到底没白疼你,还知道为哥哥做冬衣,不错……你近来懂事不少。”
三姐一把从梅兰手中将包裹抱在怀中,红着脸,讪讪道:“大哥,我此来其实是为了娘亲。”
翊哥揶揄的神色一僵,敛了敛脸上的笑意,皱眉道:“娘怎么了?”
“大哥,你可知娘被爹爹禁足了?”
翊哥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乍听三妹之言,一时间脸色微楞,淡淡道:“因为何事?”
三姐低头喃喃道:“这个妹妹却是不知?”顿了顿,微微抬头,小心翼翼道:“此事也是我去书房寻爹爹时,他与我道的,且爹爹还将我……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你又惹爹爹生气了?”
三姐眼眶一红,泪眼婆娑道:“哥哥,妹妹是有些少不更事,骄纵蛮狠,但……爹爹也不能如此用言语贬低我,爹爹他……一点也不喜欢我,他心里最疼爱的始终是二姐。”说到最后委屈的眼泪顺着眼角落下,瞧着好不凄惨。
翊哥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对她道:“坐下慢慢说。”
梅兰扶着姑娘坐下,待看到少爷余光瞥向她,忙知趣的福了福身,拉着竹菊一同退下。
三姐紧了紧衣领,将她知道的事娓娓道与大哥听,说到最后,忍不住低泣道:“若不是六妹过去,我怕是……还在书房被爹爹训斥,更甚者被他责罚。”
翊哥冷着脸,恨声道:“我觉得爹爹之言并没有错,往日就是娘亲太过娇惯你,纵的你不知天高地厚。”一言不合,竟敢跟爹爹争锋相对。
三姐猛地站起来,凄惨道:“哥哥,爹爹说了好些难听的话责骂与我,难道你也要在这时候踩上我几脚方能高兴吗?”
翊哥冷冷道:“便是说你几句又如何?”
“哥哥……”三姐气愤的恨不得立即转身走人,她来此是为了娘亲,若是哥哥不想帮忙,她也不必再此继续听他这些阴阳怪气的风凉话。
“你看看你如今的样子,哪还有知府家小姐该有的模样,整个一副怨妇的模样,难道你认为你之言行之事都对,倘若真是这般,爹爹又何必训斥你,六妹又何必不顾爹爹的怒火,冒着被责骂的风险闯去书房救你。”
“我……”
“你自己都知晓,所做之事不对,又何必愤愤不平的罪责旁人,尤其那人还是爹爹,常言道子不言父之过,更何况,我并不觉得爹爹所做之事有何过错,若是我定然狠狠责打你,让你从此长了记性。”
“大哥……你竟对我如此狠心。”
“狠心总比对你无心强。”
“爹爹从来不是行事毫无章程之人,必是娘亲犯了他的忌讳,才会出此下策,倘若你聪慧,当爹爹同你说娘亲是被他禁足,你只需问:娘亲因何事恼怒爹爹即可。”瞥了她一眼,继续道:“若他答‘小事而已’,你便无需过多刨根问底,即是小事,过两天爹爹自然解了娘亲的禁足,若他说出其原因,你只需分辨此事的对与错即可,若对,便赞同爹爹劝阻娘亲,若错,你只需委婉的打个比方,让爹爹明白你的意思便是,可是你呢?”
“我……”她除了质问,哭泣,恼怒,再想不出旁的法子。
翊哥猛地指着她怀里的包裹,问道:“这里怕不是给我准备的衣裳吧!”
三姐脸色涨红,欲盖弥彰的解释道:“怕来哥哥处太过唐突,便随意折了几件旧衣裹了起来。”
“这么说里面的衣裳全是你的?”
三姐难看的低下头,低声应道。
翊哥讽刺道:“便是如今过来,也是胡乱用计。”
“我也是心急……”
“你又不是旁人,是我嫡亲的妹妹,是这府中嫡出的姑娘,哪个奴才敢质疑你阻拦你,你为何行事不用用脑子,总是顾前不顾后。”
“我刚从爹爹处出来,便直奔你这来,若爹爹知晓后,定然以为我们兄妹沆瀣一气。”
翊哥低叹一声:“你当真糊涂至极,今日来找我,明日来找我,最后的结果还不是过来与我商量,府中有眼睛的人都看着呢?能瞒得住爹爹?”顿了顿又是一声长叹:“大家女子行事要光明磊落,像你这般故弄玄虚成何体统?”
三姐被大哥训的垂下头,眼眶泛红道:“哥哥,我错了,你就别再说我了。”
这一天接连被爹爹责骂,六妹敲打,大哥训斥,总之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想什么都是错的……也许她真的长了一颗猪脑袋,愚笨不堪,朽木难雕!
兄妹俩沉默半刻钟,翊哥淡淡道:“此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三姐低头应是,便要起身离开。
到了门口,只听翊哥又道:“我观六妹品行良佳,日后你多与她走动,看她如何行事说话,至于旁的姐妹如何相处,你且按着六妹依着照做便是。”
三姐低着头,细细咀嚼他口中‘六妹’二字,从什么时候起六妹成了她的标榜,明明她比自己还小上两岁,如今却被身边最为亲近之人接连这般说,难道……她真的不如六妹多矣!
三姐垂着头打开房门,对梅兰竹菊道:“我们走吧!”
二人对大少爷匆忙福了福身,抬起步伐紧追姑娘而去,守在门外的她们听到大少爷训斥姑娘之犀利言语,虽心里十分赞同,面上却不敢露出丝毫变化。
梅兰在其身后小声道:“姑娘,您慢点,刚下完雪地面正滑,小心别摔倒了。”
三姐恍若不闻,大步往前走,直至鞋底打滑摔倒在地上,方流着泪默默低泣,梅兰竹菊看着既心疼又无可奈何,姑娘这脾气根本不是一两天便能改过来……适才从老爷书房出来,还同她们道有事会与她们商量,这才过了多长时间,竟突发其奇来大少爷处,结果呢?被大少爷劈头盖脸责骂一通,如今又委屈的哭鼻子,似她这般使小性子,让她们这些伺候的婢女也是毫无办法啊……
梅兰竹菊赶紧上前扶姑娘起身,揉了揉她摔疼的地方,心疼道:“姑娘,您生气也不能同自己置气啊,若不然最后受伤的还是您。”
三姐哭泣道:“所有人都说我错,我到底哪里做错了,六妹让我寻大哥,我来了,可是结果呢?”
梅兰心说:来找大少爷商量对策,这是上策,但您为何不停奴婢劝执意拎个包裹,明明是一手好棋却被您弄成了废棋。
“姑娘,奴婢知晓您是有所考虑才会这般行事,但没想到结果却是事与愿违,不过没关系……奴婢们可以陪您慢慢学,慢慢改正身上的弊处,只要姑娘愿意改。”
三姐低声道:“还来得及吗?”
梅兰忙道:“怎么来不及?”似想到什么,冷不丁道:“奴婢听下人们说,王妈妈从京城带回一位教养嬷嬷。”
三姐皱眉道:“我怎么不知道?”
竹菊也附和道:“姑娘不知实属正常,奴婢们也是从厨房那里听来的消息,听说那位教养嬷嬷是大姑娘为您寻来的。”顿了顿小声道:“说是为了教导您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