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墨,仔细回来,我这将军的头衔并不是靠我的本事得来。”
闻言,魏廷茂脸色铁青,冷冷道:“不是你的本事?谁敢这般说?每次上战场杀敌,你总是第一个冲出去,每次遇到艰难险阻,你总是第一个闯出去,以至于受伤最多的也是你,”走上前一把扯开他的衣裳,看着他后背斑驳的伤疤,厉声道:“难道这些伤疤都是假的不成?”
“可每一次我都是被你救下,有何面目沾沾自喜,”睿哥低声道:“祖父说的对,我让他老人家失望了……”
“若你心中难安,可去老太爷面前认错,按着他老人家说的做,让其对你刮目相看。”
睿哥想了半天,却依旧无计可施,不由垂头丧气道:“事到如今,唯有如此。”
魏廷茂眉眼舒展,轻声道:“子渊,有志者事竟成,只要你有恒心,他日定能成为老太爷的骄傲。”
睿哥低叹一声,轻声道:“青墨,适才祖父所言,可是答应你了?”
“答应算不上,至少不会从中阻拦。”
“那你……”
魏廷茂淡笑道:“日后怕是要常来府上。”
睿哥顿时无语,低声道:“你这执拗的性子既让人钦佩又让人气愤。”
“子渊,你我二人唯一的不同便是在这出身上,自小你有祖父,爹娘疼爱,所需一切,他们皆可满足你,而我处在那样的境地,所有的东西都得靠我去拼,去夺,去抢,”魏廷茂垂下头,自嘲道:“所以即便我得到功名利禄,心底仍止不住的羡慕你。”
“我……”
“你得到这世间最真挚的爱,便是至亲之人对你的疼爱,而我……有个薄情寡义的爹,有个郁郁寡欢,含冤而终的娘,倘若我娘仍活在这世上,有她陪着我,让我感受到一丝至亲之情,也许我不会似现下这般乖张,暴虐,从小到大在逆境中活下来的我,如野兽一般只会抢夺,唯有将自己看中的东西紧紧握在手心方才安心。”
青墨从不会多愁善感,现下这是……
睿哥皱眉道:“你怎么了?”
“无甚!不过是羡慕你,有感而发罢了!”昔日流失的一切他补不回来,但日后想要走的路,想要携手共度一生之人,他却能选择。
见此,睿哥话音一转,轻笑道:“你手中的画没了,可是送给我二伯。”
“不错!”
“你腹中还有何计划,可否提前告知我,让我有个准备,莫要打得我措手不及。”
“昔日我们在战场上对敌,都会选敌人最薄弱的地方,遂你二伯便是这场仗中最好攻克之人,只要将他拿下,老太爷又放手不管,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你就不怕……”
魏廷茂冷笑:“怕甚!我看中的人,只能属于我。”
睿哥心中瑟了瑟,喃喃道:我六妹被你相中,也不知是幸还是灾!
魏廷茂在镇国将军府用过晚膳方离开,不过他并没有回府中,而是让豆包去寻明若过来,他则走到一家酒馆坐下,叫了一壶酒,一盘牛肉,一碟花生慢慢酌饮。
半个时辰后,曹霁光脚步匆匆而来,在他身边坐下,看了眼桌下面空空如也的酒罐,挑眉道:“看这样子,你这心情很好啊……”
魏廷茂为其斟了一杯酒,随后抬起他手边的酒盅,一饮而尽,含笑道:“明若,再过不久,我便要心想事成了!”
“这么快!”
“快吗?为了这一日我等了三载,终于熬到她及笄,再过一年我便能娶她为妻。”
曹霁光啧啧两声:“一年后方能成亲,你爹能同意?”以他如今的身份,伯父定然催促的紧,怎能放任他一年后成亲。
魏廷茂轻笑道:“他们?现下的他们不敢插手我的亲事。”
“刘家同意了?”
“如今老太爷默不作声,至于伯父吗?只需我花费点心神也会同意,唯一的变数……”
曹霁光笑着打断他:“可是六妹妹?”
魏廷茂点了点头:“人啊,就是贪心,当你心想事成,却又担忧她是否心甘情愿的嫁与你。”
曹霁光抬手将手中的酒盅干了,随后怕拍他的肩膀,低笑道:“青墨,你想的太多,有多少人成亲前没见过面,成亲后还不是如我们爹娘一般相敬如宾的过一辈子。”
“所以我才说人太过贪心……”
“能娶到你心中所想,已是不易,即便她现下心中没有你,成亲后日夜相对,焉能不对你产生情意,遂你如今这么想真乃胡思乱想。”
魏廷茂低笑道:“可知今日我做了什么?”
“去镇国将军府讨好老太爷?”
魏廷茂对其摇了摇头,惨笑道:“与六妹妹开诚布公提及我的往事。”
此话勾起曹霁光的兴致,轻笑道:“她可有说甚?”
“吓呆了!”
“然后呢?”
“我自言自语说了半天,她像傻子似的立在一旁听着。”
曹霁光指着他哈哈大笑:“你也有这么一天……”
“此时此刻,你还要揶揄我?”
“我与六妹妹不过几面之缘,定没有你了解她,”曹霁光轻声道:“但是青墨,你不可妄自菲薄,你的坚韧,你的不屈,你的隐忍,这些都是我所没有,我所为之羡慕的秉性。”
魏廷茂自嘲道:“你羡慕我,又可知我也曾羡慕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