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廷茂身子僵硬,呆愣的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见此,刘湘婉走上前,握住他的手,对其莞尔一笑,魏廷茂心神一怔,嘴角方露出一丝苦笑。
魏松搂着她,神色呆滞,喃喃道:“你为何这么傻?”
三公主嘴角又吐出一口血,尧哥方晃过神,大声道:“大夫……管家快去唤大夫过去。”
管家匆忙忙的进来,见此情景,吓得呆坐在地上,惊慌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尧哥凄厉的怒吼着:“快去唤大夫过府,快去……”
管家吓得身子一缩,眸光不由看向二少爷,尧哥随着他的目光看向二哥,悲戚道:“二哥,弟弟求你,求你还不行吗?”
刘湘婉低叹一声:“管家,赶紧去请大夫过府。”
管家忙不迭起身,刚爬起来又重重摔了一家,方心惊肉跳的跑了出去。
尧哥回去扯着他娘的手,轻声道:“娘,您在等等,一会儿大夫就会过府。”
三公主含笑点头,咽了咽嘴中的血,缓缓道:“娘死后,你们将娘葬在皇家墓穴旁边,这辈子娘唯有在父皇和我娘身边过得最开怀,你们定要达成为娘的心愿,可好?”
尧哥摇着头:“娘,您不会有事的,一会儿大夫就会来府。”
魏松搂着她,声音寂寥道:“你当真恨我如此?”死了也不想入魏家祖坟,更是要远远离开他。
三公主淡笑道:“本宫付出所有还是得不到你的怜爱,那么本宫便什么也不会再要,执着一生到头来还是空欢喜,” 目光不由看向一望无际的天空,轻声道:“情爱一字,伤人可以,伤己亦可,如今我落得这般下场也许真是罪有应得。”
突然间想期老二他娘过世时那一幕,神情中带着一丝迷茫,一丝解脱,一丝后悔,如今轮到她身上,方能体会那种感受,可悲亦可叹!
“公主,你不是我又怎知我心中没有你,”魏松拿起她的手慢慢放在脸颊处,轻声道:“当年娴儿过世,我心中既自责又愧疚,所有的事都因我一己之私,贪生怕死所酿成,每每面对你,仿佛时刻在提醒我,当年我那不堪的心思。”
三公主笑了笑,轻声道:“你终于说出心底的话……”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不敢说?”魏松自嘲道:“我是人,并非冷血的动物,自打你嫁给我,又焉能看不出你眼中的情愫,咱们夫妇朝夕相处,我又怎能不对你动心,可每每夜深人静之时,心中总有个声音在提醒我,我是一个多么卑鄙之人。”
“你……”
魏松从衣袖里拿出丝帕,轻轻擦拭她嘴角的血迹,轻声道:“你最重容貌,此时心中定是不虞的很。”
三公主抬起另一只手,缓缓道:“能听到你这些话,我很高兴,此生咱们爱的凄苦,来生便不要在见了,可好……”
魏松淡笑道:“这可怎么整?下辈子我决定去追你。”
“不要了,这辈子我们过得太累,下辈子便不要在相遇了。”
“待我们到了下面,我去给娴儿磕头赔礼,这样下辈子我就能一心一意对你好了。”
三公主眉眼一弯,眸光好似回到当年初次见他时的神采,含笑道:“老爷,为何这些话非要等到我死的时候 ,你才说出口?”
“是我懦弱,无为,方害的你落得这般下场。”
“这辈子我活的顺心顺意,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也是咎由自取,”三公主握着他的手,轻声道:“你不要跟着我走,我不放心尧哥他们,你留下来帮我多照拂他们几年,可好?”
魏松轻抚她的眉眼,低笑道:“你放心,为夫早为他们打算好,日后定不会让他们受一丝苦。”
“这样就好……”三公主眸光转过头,看着外面的天空,缓缓道:“今儿的天可真好……”
话音一落,三公主嘴角含笑的闭上眼睛,手从魏松手中滑落下来,只听尧哥三兄妹发出凄厉的哭声,声声震动人的心扉。
再看魏松将她额头上一缕碎发别致耳旁,缓缓道:“既然累了,你就睡吧!”
魏松头也未抬,轻声道:“青墨,为父知你恨我,如今她已经走了,不知你心里的怨气可有消些?”
魏廷茂还未开口,刘湘婉突如其来道:“父亲,您此话是何意?”
“如今她走了,上一辈子的恩怨纠葛也就没了。”
“父亲,那您所说,婆婆之事乃是相公所逼,可事实上,婆婆因何而死,咱们心知肚明,您便是心里有怨气,也不该推卸到相公身上,”刘湘婉垂着头,低声道:“适才您也说了,今儿这一切都是由于您的自私无能所造成,若没您种下的因,又焉何能结成此等苦果。”
“你……”魏松面色沉如水,阴霾道:“逝者已逝,你何必在往她身上泼脏水。”
刘湘婉察觉相公因气愤而手上青筋外露,不由冷笑道:“父亲,当年婆母过世是,您将所有的过错推给婆婆,如今婆婆过世,您又将过错推给相公,那么您呢?”
魏松心中一怔,抚摸这公主尚有余热的脸颊,低声道:“都是我的错?”
魏瑾兮再也受不住,转过头眸光阴冷的盯着他们夫妇,诅咒道:“难受此事中,你们未曾有过一丝推波助澜吗?”
“妹妹,你怎不问问我婆母过世时,父亲可曾在中间推波助澜。”
“如今我娘死了,她死了,是被你们逼死的……日后我与你们势不两立!”
魏廷茂猛地站起来,厉声道:“你娘乃是因谋逆不成,怕牵连你们而死,这其中有谁推波助澜,你大可问问父亲以及你三哥,”沉着脸,阴翳道:“我便是推波助澜又如何?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娘含冤而死,当时怎没人为她讨公道,如今你娘乃是死得其所,却让你们字字泣血、句句诛心的指责我,当真以为我好脾性吗?”
魏松低叹一声,缓缓道:“兮儿,莫要跟你二哥胡搅蛮缠,”抬头看向刘湘婉,轻声道:“你说的没错,这些年我一直在逃避,一直避讳,将所有过错推给别人,唯有这样我才能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终于承认您心底自私的想法。”
“我这一辈子只有失去最重要的东西时,才会明白她对我而言有多重要,”魏松长叹一声:“这辈子我活的浑浑噩噩,害了自己更害苦了旁人!”
魏松转头看向尧哥,低声道:“你们娘交代你们的事可有记住。”
尧哥兄妹三人神色凄苦的点了点头。
魏松又看向魏廷茂,轻声道:“青墨,上一辈子的事随着公主的过世都已烟消云散,在这世上除你大哥,你还有尧哥他们三兄妹,为父也不期望你对他们如何,只盼他们遇到危及之事时,念在手足一场,你帮帮他们。”
魏廷茂冷冷道:“怎么?您也要随那人而去?”
“这辈子她跟着我,我没让她过得舒心过,如今她走了,我还有和颜活在这时间,”魏松低着头,眸光中的神情能化出水来,轻声道:“她脾气如何不好,也不知到了黄泉路上,可会有人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