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留了一人望风,余下三人将囚车往林荫深处推了推,打开囚车门将阿瑶拖了出来。
阿瑶心知这几人都是惯做此事的老手,也不知多少女子给他们害过,一时又怒又恨,只恨自己两手不得自由,不然她立时便杀了他们。奈何口不能喊,反抗也是徒然,只能任其将自己拖至林间的空地上。那老毛与另外一个差役见她挣扎的厉害,忙一左一右紧紧按住她两肩,笑道:“大哥,你先来。”
当首的差役哈哈大笑,也不客气,上前便要抓住阿瑶两足,想将她裤子扯下来一逞淫/欲。方伸出两手,便见阿瑶两腿飞踢而起,尚未反应过来,人便被踢飞了出去,一跤摔在地上半晌爬不起身。
三人都不禁变色,当首的差役好一阵没喘过气来,在地上挣扎一番方自站起,恨恨地呸了一声,吐出口中血沫子,咬牙道:“看不出这娘们还是个练家子。”一头说一头又往跟前逼近,口沫横飞地令另两人按住阿瑶两腿,发狠道,“敢踢老子,今日非操not;/死你不可!”
阿瑶被捆着两手,如何是他们对手,虽是一再挣扎,却还是被按住了两腿。她动弹不得,眼见那当首的差役狞笑着一边解裤子一边逼近,正自绝望,却忽听马蹄声急劲,跟着便见一道白光闪过,白光闪过刹那,当首那差役的项上人头顿时飞出三尺开外,鲜血喷涌上天,一霎时,满目都是血红。
血色当中,阿瑶看到秦放歌如天神般从马上飞跃而下,他终究还是来了。
一切皆在唐庭妙算中。
另外两个差役见此情形,早吓得魂飞魄散,丢开阿瑶便要逃跑,却哪里逃得掉?被秦放歌赶上,一刀一个结果了性命。
阿瑶眼看他在那叫老毛的身上蹭掉刀上血渍,返身走回来,也不知怎样竟觉喉头有些发梗。秦放歌俯身将她扶起,以刀割断她身上绳索,见她被喷得满头满脸都是血水,不由皱眉,道:“每次都弄得一身血……”
话语里颇有厌恶之意,阿瑶不觉便坐正了身形,强忍着两臂酸麻往旁挪了挪。
秦放歌敏锐地觉察到了,面色越发阴沉,忽地丢开她站起身,解下身上披风扔给她道:“披上。”
阿瑶低头将披风裹在身上,道:“多谢……”
“废话少说。”秦放歌横目斜她一眼,纵身跃上马背,冷着脸道,“还不赶快上来——”
阿瑶愕然看他一眼,踌躇片刻,方起身走至马前,仰头望住他问:“秦爷还信我么?”
秦放歌微挑了下眉,却不说话。
阿瑶又道:“若我说这一切不过是唐相的计,为的是一网打尽再不留后患,秦爷您会如何?”
秦放歌凝目看着面前那满脸是血,狼狈不堪的女子,沉吟许久方道:“便是如此,你也还肯替他卖命,除了佩服,我实是无话可说。”
☆、第20章 华容道(1)
林子里充斥着浓烈的血腥味。
唐庭担心靴底沾染上血渍,不得不小心翼翼在几具尸首间找了个干净处站住,差役们死状凄惨,他撩起袍子半蹲下身查看尸首,都是一刀毙命,秦放歌的身手还是相当厉害,看来之前所中毒箭对他的影响不大。
他心里叹服,起身招招手,吩咐人将四具尸首就地掩埋,这四人虽是官府差役,却都不是好人,凌虐欺辱女犯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夜路走多了,总会撞着鬼,活该得此下场。也是他们运气好,遇上秦放歌,死得却也痛快,若换了他,定要好好折磨他们一番才得下手取其性命。
思索间忽闻脚步声细碎,转目瞧去,便见绿树间一抹粉影缓缓走至近前。
那是阿芙,她微弯着唇角,一双圆圆的大眼中有晶亮的笑意闪动,眸光在那几具血淋淋的尸首上一转,便望回了唐庭脸上,略带了丝遗憾道:“可惜那姓秦的来得快了点……”
“你这么恨她?”唐庭皱眉,“非要她被人糟蹋了才称心?”
阿芙俏脸微红,挑眉道:“我就是喜欢看她倒霉,那又怎样?何况这事情不是你安排的么?干什么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来派我的不是?”
她倒是坦白,一点儿也不怕人知道她那些恶毒的心思,唐庭一时无语,黑了脸道:“你不陪着相爷,来这里做什么?”
他这么一问,阿芙的嚣张气焰便垮了下去,垂头没精打采道:“相爷命我来帮你!”
唐庭斜她一眼,颇有些不在乎地笑笑,懒懒道:“相爷也是,既信不过我,何不派唐连来看着我?倒叫十五妹辛苦来去,真是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
阿芙也非榆木疙瘩,岂能听不出他这话里的揶揄?登时恼羞成怒:“唐庭——你这话何意,你怎敢挑拨我与相爷的关系?”
唐庭嗤笑道:“十五妹同相爷有关系么?”
“你——”阿芙说不出话来,赤眉白脸地瞪住唐庭看了好半晌,才道,“好歹我们是一路的,你干么总这般挤兑我?”
“你还记得我们是一路的?”唐庭凑近她耳边,似笑非笑,语气暧昧,“我怎么觉着,你现如今这颗心越来越偏到相爷那边去了,只怕早将自己原来的主子忘到脑后去了。”
阿芙怔住,受了惊吓般地看他许久,方嚅嚅道:“我当然没有忘,只是……为相爷也好,为太后也好,不都是一样么?”
唐庭目不转睛瞅她片刻,扯起嘴角冷笑:“那能是一样的么?”
夜半,空山幽寂。
树下燃着堆篝火,干柴哔剥有声,几点火星迸出,落在脚下半绿的杂草上。
阿瑶伸脚过去,将那挣扎着将息未息的几星木火踩住。
他们如今是在华容道口外数十里外的山坳中,夜已深,并不是过华容道的好时机,一则道路崎岖难行,二来夜黑风高,谁知前面有没有埋伏等着他们?退而求其次,倒不如就在此处歇上一晚,就当是养精蓄锐也好。
叶如诲斜靠在身后的一块大石上半合着眼,似乎是盹着了。
这一路行来,他虽没有什么难听的话,但那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已让阿瑶明白他对她是存了戒心的。也难怪,她总归是唐初楼的人,防着点那是应该的。
阿瑶轻舒了口气,见火燃得不够旺,便又往火里添了些木柴。
火舌蹿跳起来,将她的脸映得通红,她抬手掠掠头发,便见对面秦放歌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还不睡?”他道。
“就睡了。”
秦放歌没说话,只仍盯着她看,火光在他双眸中跳跃,有些灼人。他的面部轮廓分明,鼻梁俊挺,眼眸深邃,应该也算是个俊男子。只是他素来不修边幅,经历连月来的逃亡生涯,此刻便更显得邋遢,满脸胡子巴碴,看起来粗莽的很。
他盯着她看了些许时候,目中有审视之色,逼得她差一点就避开去,正在这时,他却道:“你过来——”
阿瑶一愣,朝一旁睡着的叶如诲看了看,略迟疑了下,还是起身走了过去,在离秦放歌尺来远的地方坐下了。
“秦爷有什么事?”
秦放歌凝目看她,眸中幽暗,叫人捉摸不透,好半晌他才缓缓开口:“我一直不曾问过你……”他顿住,似在斟酌用词,隔了好一会方说出下半句,“你是怎么到那奸相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