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是不是真的?”三太太大吃了一惊,整个人一下子站了起来,她没想到一向懂事听话的女儿竟然会和别的男人私相授受。这要是传出去,沈沅思还要不要做人了?兰陵沈氏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娘——”沈沅思的眼泪一滴滴落下来,“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可是事已至此,女儿也不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就请娘成全了女儿这一回吧!”
“你竟然为了一个外男,拒绝为娘千辛万苦为你挑选的夫婿,你……”三太太暴怒无匹,一时想狠狠骂沈沅思一顿,又想把她身边服侍的丫鬟全都打一顿发卖了。
沈沅思只是用手捂着脸呜呜地哭泣,三太太终究还是慢慢坐了下来。“你就那么喜欢那个男人?”
沈沅思今天是豁出去了:“是的!离了他我谁也不嫁!”
三太太长吁了一口气:“你先告诉娘,那个男人究竟是谁?是哪一家的公子,若是和咱们家门当户对的话,娘舍弃了这张脸皮,再重新为你定下这门亲事就是了。”三太太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沈沅思道:“他是吏部尚书路尚之的儿子路萧然。”
“什么?”三太太用不能置信的目光看着沈沅思:“那吏部尚书路尚之虽然贵为正三品大员,可他出身寒门,你怎么能和这样的人来往?”
“娘,那路萧然虽然不是士族出身,可他才华横溢,人品端方,比那不知所谓的王芸不知强到哪里去了!如今更是即将升任正五品上的中书舍人,成为皇上的心腹臣子,女儿为什么就不能嫁给他!”
“你糊涂啊,士庶不通婚,不要说你,这一条连皇上都改变不了,你一个小小的女子,你怎么就有这么大的心……”
“万事总有例外,我不求别的,只求娘成全我这一条,要不然,我宁可死了,也绝不嫁给我不喜欢的人!”她身子虽然虚弱,但语气却是异常的坚决。
母女两个对望良久,三太太权衡利弊,长叹一声:“儿啊,不是为娘的不想帮你,若是换一个士家子弟,哪怕门第比咱们低一些,娘也会为你张罗筹谋,可是路家,数代寒微,门第低贱如斯,哪怕他路尚之做到正一品三公之位,想娶咱们沈家的女儿,也是绝对不可能的。”说罢她硬着心肠站了起来,“……你再好好想想吧。”
三太太转身向门外走去,“娘——”沈沅思一声悲呼,三太太脚步顿了顿,终于还是没有再回头,就这么走出了门去。
三太太深一脚浅一脚出了沈沅思的房间,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回到上房的花厅。二老太太谢氏、三老爷沈冕以及三少爷沈沐正坐在房间里焦急地等消息。沈沅思闹出了这个事,当祖母的,当父亲的,全都去劝过她,只不过沈沅思铁了心的拒婚,谁的话也不听。谢氏和沈冕也没有办法。
见三太太进来,谢氏焦急地问道:“二丫头怎么说?”谢氏对沈沅思这个嫡长孙女还是十分疼爱的。
三太太叹了一口气,先是将房中侍候的人全都撵了出去,才把沈沅思的话原原本本地对两个人说了一遍。
“胡闹!”谢氏气得直顿拐杖,“那路萧然就是再好,也只是一个寒门庶人,咱们沈家高门华胄,怎么能和这样的人家联姻。”
沈冕和三太太急忙跪下请罪:“都是儿子/媳妇疏于管教,老太太千万不要气坏了身子,否则咱们的罪过就更大了。”
谢氏叹了一口气:“你们起来吧,这件事也不能怪你们!二丫头从来都是一个听话的,必然是受了那个路萧然的挑唆蛊惑……寒门中人,能有什么好东西!”谢氏顶级门阀出身,自然是十分瞧不起寒门中人的。
三太太站起身来,眉头深锁道:“思儿这次是铁了心的要嫁那个寒人,我劝也劝了,骂也骂了,她现在根本就不听我的,现在是毫无办法了,还要想老太太和老爷讨个示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沈沐坐在那里,脸上的神色十分奇特,很有几分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同情之意,他忍不住接话道:“路萧然其人我见过几次,除了出身门第不好这一条,论才学、论人品、论长相,样样都是拔尖,而且现在他官做得也很好,既然二妹妹喜欢,咱们何不干脆成全了他们一对有情人呢!”
“胡闹!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连自己都管不好,倒先管起妹妹的婚事来了,你懂几个问题?”沈冕怒斥了一声,毕竟是男人,心肠狠一些,“这死丫头真是不知羞耻!又是何等的异想天开!她想嫁给路萧然,除非我死了!竟然敢绝食来威胁爹娘,真是不孝。”
转身吩咐三太太道:“你去告诉她,若是实在不喜欢王芸,换一门亲事不是不能商量,条件可以放宽到甲姓门户,再低是绝对不行的。嫁给路萧然,那是想也不用想。就算她真死了,也全当我沈冕没有生她这个女儿!”
三太太则呜呜地哭了起来:“都什么时候了,老爷还说这样的话?虎毒不食子,再怎么说那也是您的亲生女儿啊!”
谢氏道:“老三说的对,别的都可以让步,唯独嫁入寒门这一条,是无论如何不成的。”三人商量来商量去,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先这么冷着沈沅思,只叫三太太和沈沅思身边的丫鬟轮流去劝说,希望她能回心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