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数服从多数,里正去县里请示了新县令,得到敷衍的批准后,召集了一批青壮,带着干粮和铲子,向盘山进发。
沿着石板路,两旁尽是参天松柏,遮天蔽日。夏天正午这里,也能感到丝丝凉爽,不会觉得燥热。
山上,耆长规划好路线,做好标记。
山下,里正安抚不愿在山中动土的村民,户长亲自上山,带着村民砍竹削竹,一派热火朝天。
第四日。
深山的静谧被一声声口号打破。
竹子打通,一头削尖,紧密连贯地沿着大漠乡直向盘山。
山中均是吃饱喝足的汉子,拿着铁锹,和着口号,在地上挖出一道三尺长四尺深的小水渠。
瀑布下已架好水转翻车,耆长、里正站在小潭旁,待水渠挖到山下方池,一声令下,水车转动,水花四溅,水柱冲入水渠之中,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皆往一处流去。
山下村民顾不得刚下来的水还夹杂着泥石沙土,欣喜若狂地双手捧起,往身边人泼去。
“你这个小泥猴。”决明无奈地将岑朝安提起来,剥掉沾满泥沙的湿衣,扔在木盆里。
“哥!外面都在玩水!可好玩了!胡小胖都在玩!”岑朝安嘟囔着,顺着哥哥拿来的干衣服伸出手捅到袖筒里,忽然想起,“哥!这下田里有水了!”
“嗯。”决明给他换好衣服,拍了他肩膀一巴掌,“别往水池跑。”
水从山中引下,村民庆贺过后,纷纷抄起家中扁担挑水浇地,稻子吸足了水,精神抖擞地立在田中,叶片舒展,顺着村民的眉头也舒展开来。
一颗大石落下,里正拄着拐杖走路的步子都带着三份轻巧。
里正揉着胡子,转身去了岑家。
作为第一个发现水源,要引水下山的决明,此刻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在家中训着岑朝安。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决明凶巴巴地说:“不准靠近水池!”
岑朝安揉着衣角,泪挂眼眶。
“岑小子。”
里正不请自来,决明搬来木椅,里正坐在树荫下,只觉心中畅快,“这下大漠乡不用发愁水源的问题了。”
“也要常上山去看。”决明想了想,“以防汛期山洪暴发,打的村民措手不及。”
“等农忙过,找几个汉子把水池往河边迁一下。”里正说:“有暗河在,想要发大水也不是那么容易。”
决明点头,给里正泡茶拿桃子吃。
里正仅喝了一杯茶,他家中还有地,和决明闲聊几句便走了。
大漠乡还没舒心两天,这份喜悦忽然被一群不速之客给打破了。
大漠乡有水的事,传到了其他村子。
起因是村里人的媳妇回娘家,将大漠乡有水转翻车的事说了出去,媳妇兄弟姐妹又将消息一传十十传百。
三人成虎,大漠乡的水被说的天花乱坠,过了两个时辰,谣言变本加厉,说都是大漠乡把整个大宋的河水给截住,所以河道才会旱的这么快。
离得近的村镇,免不了好奇觊觎,胆大的人趁着黄昏过来看了几圈,大漠乡河道干枯,哪儿来的水?
隔壁王李村可是看的真切,先是山里冒出一道光,没过多久,大漠乡那边整天哐哐当当的,现在又说从山上引来了水。
那不是老天爷赏饭吃吗?
决明闻声赶到村头时,两个村子之间已有矛盾。
村民人头攒动,决明顺着缝隙挤进最里圈,路口站着一排陌生汉子,分别拿着扁担、锄头、木叉和铁锹。
里正和耆长站在两拨人中央,脚边横躺着一个汉子,鲜红色的血顺着汉子脖颈直往下滴,他软绵绵地坐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
村民嘁嘁喳喳。
里正皱眉,“不管怎样,先去请个大夫来瞧一瞧伤。”
对面陌生村民嚷:“大漠乡打死人了!大漠乡打死人了!”
正站在村口,往来稀疏的赶集人,不由得驻足观望。
石小花和杜鹃挎着菜篮,一扭头看到决明刚来,小花小声说:“王李村的人抢水被发现,打伤我们两个人,最后被闻讯而来的耆长不小心打破了头。”
决明咂舌,一个半百的老人竟然能暴起打破一个青壮汉子的头,虽然耆长主要负责村子安防,但没想过耆长武力值这么高。
这下麻烦大了,闹不好还要报官。
决明忐忑地想,要是自己豁出去折腾一下自己的这条小命,或许就不会闹出这事儿了。
可他怎么能预先知道,王李村的人要来抢水呢?
还有抢水这种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