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召还要说什么,电话响了,王召横了正拿钥匙准备开车的安放一眼,向电话那头道歉:
“对不起,吴导,临时有些事。我仔细看了我们家安放近期签订的通告,很抱歉和您的电影合约时间冲了……是,真的很对不起,害您白跑一趟。”
王召道歉的声音安放一句话都没听进去,他看了一眼腕表,现在易槐肯定是在公司的。王召压住安放的方向盘:“你最好先打个电话给易总,而不是贸贸然跑到他公司里去。”
安放表情难得有一分严肃:“不。”他转头看着王召,桃花眼里黑白分明,正经的可怕:“我得当面去问一下。”
当面去问一下,埋藏在心里很久的那些疑惑。从被包养的第一天开始,安放其实做好了自觉,被包养的人要付出的不光只有肉体这么简单。可是没有哪个金主,会像易槐这样,体贴保护。
与其说是金主,倒不如说是情人。
情人。
这个称呼让安放有些晃神,闯了一个红灯,王召真的怕了,勒令安放停在路边,和他交换了驾驶座,然后拨通了秦天成的电话,把手机丢给了他。
安放楞了一下,电话开了免提,那边很快就接了。
“什么事?”秦天成的声音经过电波处理更加平稳。
“易槐在公司吗?”
那边有些诧异:“安先生?”
安放镇定:“是我,易槐现在在公司吗?”
秦天成并没有注意到安放的称呼有些问题,实际上他正在易槐办公室,且当着易槐的面接了电话。秦天成在易槐的眼色下清了清嗓子,称呼和语气也变了,变得有些微不可查的亲近和放松:“安先生,易总现在不在公司,在别墅里。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那边安放沉默了一会儿。
秦天成收到易槐的目光,接着说:“您现在……我记得按照您的行程,应该是在忙的,怎么有空打电话过来了?”
安放深吸一口气,叫王召掉头去别墅,对电话那头也没什么掩饰,说:“和易先生有个误会,想和他说清楚。”
秦天成顿了一下,去看易槐,易槐原本是坐着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秦天成说:“那您现在,去别墅?”
“恩,在路上了。”安放说完,挂了电话。
秦天成神色揣惴的望着易槐,易槐脸色淡淡的,但是秦天成知道自己该准备什么:“我现在立马去车库。”
“不用了,钥匙给我。”易槐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手指在桌面上敲了一下
秦天成试探的问:“那份终止合约的文件……我还需要起草吗?”
“不必。”
第三秘书拿着易槐要的文件进来,敲了敲门,却发现只有秦秘书在办公室。她把文件堆在易槐的办公桌上,“易总呢?他要的文件我找过来啦。”
秦天成叹一口气:“可能得麻烦你送回去了,今天……也许明天易总都不会来公司。”
“啊?”
车子停在了海苑别墅门口,安放望着小洋楼,舔了一下嘴唇。他向来不是什么犹豫的人,此时反而有些惶惑。
王召倒是乐见其成,把手伸出窗外,晃了晃车钥匙:“该说清楚的说清楚。有易槐,你的
路会好走很多。”
安放全然没把王召的话听进去,牛头不对马嘴的问了一句:“贺西川的事情,你怎么看?”
王召想也没想的说:“大哥,你倒贴贺西川,被人压着骂了这么多年,还说让我怎么看?”
安放脸色一黑,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他有些急促的打开车门:“传的都没边了……这件事情我后面会和你说清楚的。”
王召望着安放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开着车走了。本来约好的明天要去影棚拍摄一个代言,现在看来,安放的通告可能要推一段时间了。
易槐果然在家。
安放进去的时候,对方站在餐桌边,端了一杯水,似乎准备在喝。安放没换鞋,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
他定定的朝着易槐走过去,脚步没有停顿。直到走到了易槐面前才站定。
“您知道演员表里有贺西川,是吗?”安放的问法有些放肆,叫易槐不悦皱起眉头,却不知道是因为安放的语气,还是说话的内容。
“这就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易槐重重放下水杯。
安放眯起眼睛,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很可爱,也很有趣。他的眼睛很亮,看着易槐,往前
走了一步,叫两人的距离再贴近一些:“不……我只是想跟您说,我并不知道贺西川有出演。”
最后几个字的声音很低,几乎听不见了,但是易槐知道他说的什么,因为安放的嘴唇已经贴到了易槐的嘴唇上。
“没有用唇膏。”安放眨了眨眼睛,他的睫毛好长,睫扇好似要落到易槐脸上一般,轻轻阖动,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闪着光一样。
易槐没有动。安放伸出舌头在易槐嘴唇上舔了一下,把起死皮的嘴唇都舔的湿润了,才餍足的眯了眯眼睛,退开一点。“易槐,我想我需要问你一个问题。”
对方没有回答,也没有计较安放放肆的称呼,却用平静的眼神示意他问。
安放轻轻笑了起来:“我一直觉得,咱们的关系有点奇怪。您是金主,花了钱买乐趣。但是,凭您的身份地位,可以选择的有很多,我不是最优选择。而且……您对我有些太好了。”他顿了顿:“这次惹了您生气,我想如果我不来服软,可能咱们就此结束了。但我还是想知道,您这次,为什么如此生气,仅仅是因为,贺西川吗?”
一时间房间里有些安静,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纠缠在一起,安放认真的看着易槐,他的表情还是带着一贯的笑,但是笑容里又有些惶惑。
时间久到易槐的嘴唇又重新回到干涩,嘴唇上有一种灰白色,好像是失去了血色一样。死皮看着真的有些刺眼,安放服软低头,随手从口袋里掏出唇膏,仔细给易槐涂上。
安放往后退了一步,别过头去,他其实是一个很潇洒的人,虽然平日里的嬉皮笑脸掩饰了这种潇洒,他忽略掉心中不适的感觉,叫自己露出个大度的笑容:“那么……这段日子,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