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
骆承弼几乎想要潸然泪下。
他不想被任何人看见,所以悄然躲到了祖师殿的房梁上。
眼看着南蔚连过数关,而殿内的那些师侄们为了他议论纷纷,似有若无地透露出一点想要将其收入门下的打算,骆承弼摸了摸下巴。
等到底下几人开始赌南蔚是否能通过渡天河的考验却又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能这个答案后,骆承弼简直想要笑出声来。
他便道:“那不如赌一赌,他会止步于十二关,还是渡过十三关?”
此话一出,底下的师侄们顿时傻眼了,纷纷抬头看过来。
高师侄一向为人方正直接,果然道:“骆师叔,此处乃是本宗祖师殿,前有诸位祖师塑像,后有为本宗牺牲诸位前辈之灵位——您怎么又跑到那上头去了,若叫太师叔知道,定会训斥您对祖师大不敬了。”
骆承弼对此向来不以为然,何况这里面还有些人,是前世他认识并来往过的人,要他对这些人如何尊敬如父,说真的,骆承弼做不到啊!
所以他道:“看在高师侄一心为我着想的份上,我下来便是。你们不要将此事说出去啊,若是被别人知道了,你们懂的。”
看到师侄们无语的样子,骆承弼从房梁上一跃而下。
他心里自然知晓,因为自己身份的缘故,这些师侄们也是断然不会真将此事说出去的。不过嘛,威胁一下他们,总是挺好玩的——看在他今天心情好的份上。
因为心情好,唇边都不自觉地带上了笑容,骆承弼道:“方才我的提议如何?”
高师侄似有疑问:“骆师叔,莫非你对这少年如此看好?竟觉得他不仅能渡过天河,还能通过十三关?”
“没有啊。”骆承弼理所当然地道。
另一师侄问:“那骆师叔是何意?”
骆承弼道:“我是看你们苦恼,才提出这个建议而已。”
看到师侄们再一次无语的样子,骆承弼觉得自己的心情更好了。
接下来,南蔚用了更快的速度通过了几关。
虽然这少年看上去灵根驳杂,潜质一般,但骆承弼却另有一种感觉,告诉他不要小看此人。
更何况,燕离楚的玄机令便是他带来宗门的,骆承弼心知这就是机缘了。
“终于慢了下来。”高师侄看着天河内的情形,咋舌道,“但他方才的速度简直……简直……可怕!”
骆承弼笑道:“你以为他是被天河压制才慢下来的吗?”
高师侄一愣,又盯住画面。
其他几位师侄也是如此。
然后他们便是悚然而惊:“这孩子竟然……竟然……”
骆承弼嗯了一声:“无论从哪方面来说,这孩子都不简单。”
因为南蔚分明是自己放慢脚步,特意用天河中磅礴的压力来磨练自身!
桑师侄最先喊道:“这小子,我要了。”
其他几名师侄自然不肯让他专美于前,纷纷阻挠。
然后又有人提及了方才的赌局。
只可惜,他们方才所押的结果,都是南蔚能通过天河。
桑师侄总算想起了骆承弼之前的建言:“骆师叔,我赌他止步于十二关。”
其他师侄们十分一致,全部都认为南蔚不可能进入那十三关。
高师侄振振有词:“别忘了,此前要他去渡天河的时候,我们就曾同他说得非常明确,渡天河共有十二关。”
其他人也都如此认为:“不错,便是再不同寻常的小子,知道渡天河有十二关以后,也不可能再往前进。”
骆承弼知道他们说的很有道理,要知当渡河人自己不曾有十三关这一概念的话,是绝无可能踏上十三关的。
然而骆承弼望了一眼祖师塑像前的玄机令后,忽然道:“那我赌他通过十三关。”
他心里其实也没有完全的把握,不过他若是想要将南蔚收入门墙,在场的师侄们也一个都不要想着抢的过他。
现在跟他们赌赌,纯属是闲着无聊,陪他们玩玩罢了。
天河之内,南蔚仍在努力。
而骆承弼却趁着师侄们专注观察他的机会,将玄机令拿到手中。
摩挲着这一枚既熟悉又陌生的令牌,感知着上面熟悉的气息,骆承弼轻叹口气:“你……不肯见我吗?”
话音方落,玄机令上现出一道白衣虚影,依稀可见容貌俊美,气度不凡:“玄心师兄……”
看来师弟还是肯见他的,骆承弼有些欢喜:“你真的不打算去化生池转世?经由玄机令回归宗门之人都可转世重修,再拜入本宗。”
谁知燕离楚却道:“不打算了。我早就死了,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回到宗门。是我对不住你,玄心师兄。但南蔚这孩子却是可造之材,他的魂念可非比寻常,我在这玄机令里,能帮他淬炼魂念,也算是燃烧最后的一点余热了。”
骆承弼想说你什么时候对不起我了,明明是我对不起才对,但从师弟一言一行中他却读出了一丝诀别之意,读出了一丝万念俱灰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