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2 / 2)

被苏皓月留在院子里看家的碧汀一见她们回来,赶紧迎了上来:“小姐,您回来了。”

苏皓月嗯了一声:“她没什么动静吧?”

碧汀知道苏皓月的“她”指的就是墨书:“没有。小姐走后我一直紧紧盯着,她因为被小姐责罚了二十大板,屁股都被打开花了,如今还一直躺在床上下不了床呢,一屋子的丫鬟们知道小姐不待见她,也不愿意与她多说话。”

苏皓月点了点头,宛自坐在桌前打开禹庚替楚靖王送来的信封,拿出里头薄薄的一张纸展开看了起来。

信上只写了一首七言律诗:

日落西山正当时,

冰轮乍涌照兰池。

本属太阴极寒地,

浪语空填朱砂词。

紫鸢也随着苏皓月一同看了看,皱着眉想了片刻,说道:“这诗半通不通,前言不搭后语的,说的是什么呀?”

碧汀不明所以,于是紫鸢便将今日在老夫人处楚靖王派人上门百金购买苏皓月绣品的事与她说了说。

“看来这位王爷是要给小姐出个难题呢。这就麻烦了,刺绣倒不是什么难事,关键这诗,实在让人难以捉摸。”碧汀也摇了摇头:“就怕小姐猜错了意思,绣的不合楚靖王的心意,王爷怪罪下来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紫鸢一听这话也急了:“小姐,不如您去跟老夫人说说,让她替您想想办法?”

苏皓月瞧这两个小妮焦急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不必了,我已经知道这首诗的意思了。”

“啊?真的吗?是什么呀?”紫鸢和碧汀异口同声道。

苏皓月素手点着信上的字,逐句给她们解释道:“第一句说的是时辰,日落西山,便是晚上。第二句用赤笔写出,正好呼应第四句的‘朱砂词’。而这个冰轮,多用来形容月亮。月属阴,日属阳,第三句说的是本就是月宫极寒之地的人,却被世俗‘浪语’误解。而在民间有传说,嫦娥是后羿之妻,只因偷吃仙丹才飘然成仙入了广寒宫。所以这首诗的意思便是让我绣一幅嫦娥奔月图。”

“原来如此!小姐真是博学啊!”紫鸢听完解释,不禁对苏皓月佩服的五体投地。

“那,这个朱砂词说的又是什么呢?”碧汀心思细腻,一下就注意到了重点。

“这个嘛,就是楚靖王想让我用镂空的方式做的字。我刚才说了,第二句用赤笔,正好符合第四局的朱砂,而第二句隐射的是月亮,所以这幅绣图镂空的部分就是要做一个‘月’字。”

听到这里,紫鸢和碧汀都是长舒了一口气:“也就是咱们小姐聪慧过人,不然换了旁人,谁知道这楚靖王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苏皓月笑着说:“你们这两个丫头,什么时候学着油嘴滑舌来奉承我了?”

“哎呀三小姐,您可真是误解我们了。我们说的都是真心话,绝不是奉承呢!”紫鸢叫屈道。

正说笑着,老夫人房中的叶香就来了:“三小姐,老夫人吩咐了,您最近辛劳,在饮食方面定是要更加精细些。所以专门在您的院子里给您设立小厨房,另请厨子,今日起便不必等着公中派饭了。老夫人还专门送了几支百年老参来给您补身子呢!老夫人说了,不论短了什么,叫您只管去老夫人那说一声,什么锦线绸缎都给您送过来。”

苏皓月瞧着这一幕,心想楚靖王的影响力还真是大。不过她对如今的效果也很满意,于是就笑着收下了老夫人的赏赐。

楚靖王府。

“话都带到了吧?”书房中,即墨寒正在思考一盘棋局,他左手捻着一颗白玉棋子,右手捧着一卷棋谱,头也不抬地说。

“带到了,苏府的老夫人毫无二话,立马就答应了。”禹庚回答道。

“那苏府的三小姐呢?”

“那位三小姐倒是柔软的性子,只凭老夫人做主。”

听到这里,即墨寒不禁笑了起来。柔软的性子?看来这位三小姐隐藏的还真是好,连素日来看人极准的禹庚也被她的假象骗了过去。

“那就行,明日把酬劳送去吧。”

“遵命。只是……”禹庚面有难色:“恐怕主子这酬劳是送不出去了。”

“为何?”

“您做的那诗,我昨晚想了一夜,也没想明白您到底准备让苏小姐绣什么。苏小姐不过一个闺阁女子,肯定也是不明所以,绣不出主子想要的东西,自然是无功不受禄,不肯要主子这酬劳的。只怕明日送去了,过两日又得送回来。”

即墨寒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你太小瞧她了。”那样一个心思玲珑的女子,怎么会不明白诗中的意思呢?

听主子都这样说了,禹庚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抱了抱拳便退下了。

即墨寒放下棋子,眼前浮现出她的身影。那日宴会上置身于百花丛中,语笑嫣然,顾盼生姿。即使戴着面纱,也难掩她的风华。

栖云苑。

苏若雨气呼呼地一拍桌子:“那个小贱人,还真真是个祸胎!如今不知怎得,连楚靖王都对她另眼相待,她也不照照镜子,她怎么配!现在好了,老夫人也捧着她,再这样下去,恐怕她在这家中的地位就要超过我们了!”她转过头来抓着苏若云的衣袖祈求道:“姐姐,好姐姐,你快想想办法啊!你看今天老夫人对我不冷不热的,这在以前可是从未有过的事啊!听说刚才老夫人又着叶香给她开了小厨房,还送了好些名贵药材,说是补身子呢!上次咱们不是商量好了对付她的办法吗?如今怎么还不快实施呢?”

苏若云被她吵得头疼,一挥衣袖甩开了她的手:“喊喊喊,喊什么呀?!我不想让她倒霉?光在这说有什么用!”

苏若雨被她一吓,缩了缩脖子,不敢出声了。她一向是很惧怕这个姐姐的,甚至比怕母亲还要怕她。作为她的嫡妹,她很了解这个姐姐,平日里都是温柔贤淑的模样,说话也轻言细语地,可是收拾人的手段却叫人不寒而栗。

苏若云一张漂亮的脸因为嫉妒而扭曲了,她恨恨地说道:“压胜之术事关重大,不可操之过急。所以我们只能一步步来,不能因为她而脏了咱们自己的手。”

苏若雨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那应该怎么办?”

苏若云沉吟片刻,脸色渐渐恢复了平静:“不论她怎么闹腾,也翻不出苏府。你别忘了,如今苏府的当家人,可是咱们的娘亲,哪怕老夫人向着那个贱种,也有很多地方是照顾不到的。”

苏若雨不敢说话,等着她继续说。

“她的绣品绣好了,自然是要送去楚靖王府的。她的贴身婢女不能随意出府,所以她只能指派其他小厮。不论是遣谁去送,我都有办法让这个人为我办事。明日,你就让下人花一两银子胡乱买个绣品。等苏皓月的东西送出府去,就将两个绣品调换。”

苏若雨听后,嘴角扬起恶毒的笑意:“姐姐何必这么麻烦,在外面买来的东西再不济也是能看的,干脆就让我随意绣个绣品,故意绣的乱七八糟,不是更好?”

苏若云看着这个空有一张脸蛋的妹妹,恨铁不成钢:“当然不行。你即使随意绣,内行人一看这针脚和绣法就知道是你做的,这不是故意留下把柄惹祸上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