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帆顿了一下,转瞬笑着应道:“好啊,我好久没见二傻了。”
二傻是姥姥家的一只二哈,整只狗都傻啦吧唧的,就差盯着你淌口水的那种,所以周帆就给它起了个这个名儿。
姥姥爽朗的笑了几声:“可以,二傻天天都给你搂着。”
“那我得给它搂秃了。”周帆也跟着笑。
姥姥那边沉默了一下,紧接着故意打起精神来说到:“帆子啊,国庆咱去看看你妈,上次放的苹果啊梨啊什么的,该坏了,去换一点新鲜的。”
周帆叹了口气,但也挤出了笑脸来:“行,我最近还学了点水果沙拉的做法,您看喜欢哪个,都给我妈带过去。”
“好啊,帆子做什么都好吃。”姥姥笑道。
和姥姥没聊两句之后,他就挂断了电话,可在挂断了电话之后,心里又一阵莫名的空落落,他仰头看了看天。
“你妈”这个词,现在已经离周帆越来越远了,几年前还总能频繁的听到,尤其是在医院的时候,妈妈的名字会夹杂着消毒水的味道从一些穿白大褂的人口中蹦出来,时不时的还穿插几个他听不懂的专业词汇,后来,妈妈就被从一个自己可以随时随地陪在她身边的病房,挪到了一个隔着一面厚厚的玻璃的病房。
他放学后就在病房外看着,趴在玻璃上,给玻璃上哈一口雾白的气,咕唧咕唧的画朵小花,或是笑脸,然后再用袖子擦掉。
他那时似乎嗅到了生离死别的味道,只是一切都没有那么强烈,都来的不真实,怎么可能好好的一个人,说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呢。
直到他看着墓碑上的那张黑白照片的时候,鼻子才有些发酸。
原来有的人真的会离自己而去,原来有的事不代表永恒,花会枯萎,河会干涸,人也会死去,没有人规定谁就能一直陪你走下去,就像是再珍爱的一块手表,被人偷走了的时候,你就再也见不到它了。
周帆叹了口气,继续低头铆足了劲的推车,自嘲一般的笑了笑。
不管生活是个什么鬼样子,日子还是得过的啊。
国庆假期唐乐过得与平常无异,每天奶奶照旧回去后山剪头发,而他则呆在家里把衣裤都洗了,也包括负责日常的买菜做饭,唐乐虽然不会做什么花样,但好歹平常的家常菜对他来说还是没有问题的。
出租屋里用的还是最原始的煤炉,三留巷向来都是一片拆迁的首选之地,自然没有天然气这种东西,对于电磁炉和煤气奶奶又都不怎么会用,就干脆那原本取暖用的煤炉来烧饭煮菜。
收假前的最后一天,奶奶今早说过她中午不回来,唐乐便给自己草草做了点吃的之后,就躺倒了床上,中午的困意有些浓,他抵抗不住,渐渐的就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唐乐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他想起身去开门,却无奈身子像拖了重重的铅一般,移动艰难。
“咳咳……这么呛。”
唐乐皱了皱眉头,脑袋一阵奇异的剧痛,像是被透明的保鲜膜狠狠的蒙住了一般,无论他怎么使劲呼吸都喘不过来气,气管仿佛被人掐住了,难受的感觉从胸口蔓延至头顶,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萦绕在周身。
他刚刚从床上坐起来,还没来得及思考这味道是什么,就听到一阵钥匙迅速插进钥匙孔里扭动的声音,他有些疑惑的向大门处望去。
“嘭——”
防盗门被打开后,紧接着是木门被撞开的声响,只见周帆两三步迅速的跑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床上一脸迷茫睡意朦胧的唐乐,咬牙暗骂了一声之后,直接拽着他的胳膊就将他拉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