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话要对你说。”
菲奥娜把玛莎迎了进来,给她倒了杯温水:“请坐……抱歉,没有什么好茶能招待你。”
玛莎却连寒暄和客套的功夫都没有,连那杯温水都没动上一口,就直接单刀直入切进了话题:
“菲奥什卡,我听见了你说你可以用你的生命和安全去换一个恶贯满盈的恶棍遭到报应的这句话……容我冒昧一句,我觉得不能换。”
菲奥娜微微地睁大了眼,试图表达一下自己的诧异之情,而就在这时,玛莎好像终于卸下了心头的什么重担似的,一股脑地把所有的话都吐露了出来。毕竟俗话说得好,“万事开头难”,但是只要有了这么个开头,那接下来不管说什么都会变得容易很多了:
“他在阿卡姆、在哥谭横行惯了,以为蝙蝠侠不杀他,他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对手了。这种底层出身,心胸狭窄,为非作歹又永远没有见过大世面的男人,不管多令人畏惧,在犯罪和作恶这方面站的多高,被他的同道者多么敬畏和推崇,穷其一生,他都永远不会明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恶贯满盈、终有报应’这样的道理的。”
“他的灵魂注定只能匍匐在地里前行,可是菲奥什卡——”
梦女巫紧紧地握着菲奥娜的手,就好像要把她身上那无穷尽的活力和热量传递给这位孤独在黑暗里跋涉了不知多久、却还天真又稚气地满腔正义不肯言弃的后辈一样:
“你和他不一样,你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你是承载着预言出生的未来之子,是新一代的‘忒弥斯’,是沟通巫师、普通人和通灵者之间的桥梁……”
她的声音是那么的坚定而不容违逆,就好像在说着什么举世皆知的真理一样:“你是星星。”
玛莎边说着边随手从菲奥娜随便堆在旁边桌子上的塔罗牌里抽了一张牌,想要现场给菲奥娜演示一下她刚刚说的话的意思。一副完整的塔罗有七十八张牌,想要抽中大阿卡纳的第十七张“星星”,就有七十八分之一的概率,如果算上正位逆位的话,那就是一百五十六分之一的概率。
要怎样的巧合、要怎样的幸运,才能让她正巧抽中那一张?
——可是她就是抽中了。
这已经不能用“幸运”来解释了,这就是生来如此、命中注定。
玛莎把指间夹着的那张“星星”摆在了菲奥娜的眼前,一字一句都掷地有声:
“你是塔罗十七的星。”
“你注定光芒璀璨,星华耀眼,即使前小半生的十余年都被耽误了蹉跎了,你最终也会站在穷他一生之力都到达不了的高度上!他就算想看你,都要跪在地上仰着头,又怎么可能真正伤得到你?”
“灵魂一生下来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然而在人生的旅途上,它们便慢慢被赋予了颜色和价值。像那种为非作歹的人,哪怕他再怎么‘名声在外’,再怎么令人不敢提他的名字,他的灵魂也漆黑一片,一文不值。”
“你是独一无二的珍宝,你是遥远天边的启明。”
她握着菲奥娜的肩膀,大声地宣读着对某些人最后的判词:
“你就算心怀正义,也没有必要自降身段去和这种人做交换,因为恶者注定自取灭亡!”
——次日晚,天色刚刚变暗,菲奥娜怀里的橘猫就变成了人。
菲奥娜对这种情况已经很有处理经验了,毕竟一回生二回熟,她在感知到这橘猫不对劲的下一秒就把它放在了床边上,紧接着在她的注视下,她的大橘在一阵模糊的光影晃动里直接就变成了个人。
菲奥娜扒在床边,好像完全把昨晚的那一番争执置于脑后了一样,完全没有再提所谓的“交换”的相关事宜,开开心心地看着刚刚被交换过来了的蝙蝠侠:
“我的零食呢?”
布鲁斯沉默了一下,本来想装作没带或者干脆就忘了这码事的——哥谭的恐惧竟然要给人带零食,说出去怕是可以直接笑瘫整个阿卡姆,比笑气或者恐怖毒气都好使——但是在面对菲奥娜闪亮亮的眼睛和饱含期待的目光注视下的时候,他还是默默地从万能腰带里倒出来了一堆零食,在寥寥的洋芋片和哥谭特产奶糖里,最多的是真空包装的香辣莴苣。
菲奥娜高兴坏了,双手在床铺上拍啊拍的,连带着没有受伤的脚也在齐心协力地拍床,真的像极了动物园里面对着提着装满了鱼的桶的饲养员时,手舞足蹈欢欣鼓舞的棕色皮毛的小海獭:
“莴苣!莴苣!”
卧床休息过的人都知道,只要开始休息了,那么使唤人的技能点就会在不知不觉间飞速增加,菲奥娜也不能例外,而作为砸伤了她的脚的罪魁祸首,蝙蝠侠必须承担起海獭饲养员的责任,换句话说就是负责投食:
“给你。”
蝙蝠侠亲自捎的零食,别问,问就是排面。
布鲁斯看着还在无忧无虑疯狂拆零食包装的菲奥娜,有点搞不明白昨天那个气势汹汹跟他讨价还价的姑娘究竟是怎么被哄好的,不过既然她没了那个疯狂的、想以命换命的想法,那就再好不过了。真的,要不是他跟这边的人不熟,总是要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两手准备的蝙蝠侠肯定要登门拜访,学学怎么哄人留待日后再用。
——然而留待日后什么时候用,在怎样的身份情况下用,他都没怎么敢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