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塌的不杀(1 / 2)

在遥远的东方古国有个说法, 叫一力降十会, 用通俗一点的语言来解释, 就是使用的力量大到一定程度之后,不管用怎样的技巧去对抗都是无用功,也就是说,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无效的。

虽然说现在大家对这个词语的理解多半已经偏向后者了, 不过有些时候还是可以按照这个词原本应该有的那个意思去理解和使用它的,就好比现在。

被扎塔娜召唤来的肥猫在空中降落的途中上演了大变活人之后,白巫术即将完全成型的五根支柱在这一刹那集合在了一起, 旧神灵的辉光和白巫术的支柱在这一刻终于齐齐发挥了它们应有的作用,将还未完全成型的伪神的力量给压制了下去。

……通俗一点讲眼下是个什么状况的话,大概就是“白巫术在最不该发挥作用的时候发挥了作用, 于是刚从哥谭阿卡姆不远千里跋涉到了圣彼得堡的小丑突然就动弹不得了,紧接着被从天而降的蝙蝠侠给砸了个正着”。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超级硬核的“一力降十会”,没有任何一个变种人或者超能力者可以在头都要被砸得在地上敲出回响的状态下施展他的能力, 就连伪神也不可以。只要还没有摆脱肉身,还被禁锢在由血肉构成的常人躯壳之内的话, 那么就势必要继续受到这方面的制约。

扎塔娜用一切能够想到的魔法给昏迷不醒的小丑量身打造了个笼子之后感慨道:“我说什么来着?运气真的很重要啊。对这个家伙来说, 可能从美国哥谭一路偷渡到俄罗斯圣彼得堡就用光了他所有的运气, 这可能是他以后都再也不会有的高光时刻了。”

她又对着这个笼子上下端详了一下,一锤定音道:“难不成这就是所有偷渡客的终极噩梦,‘在踏上朝思暮想的土地的下一秒就被暴力遣返’?”

菲奥娜也难以置信, 明明刚刚还带给她无穷尽压力的家伙就被这么“砰”地一下就解决了——各种意义上的“砰”, 既是个拟声词也是个用来形容速度快的形容词:“……被从天而降的重物砸到的后果真的有这么大吗?”

布鲁斯:……你难不成要自己来亲身试一下才能相信?

他虽然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 但是菲奥娜可能在“解读蝙蝠侠隔着面具的脸部表情”这门功课上的造诣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她还真的是先正儿八经地想了想才婉拒的:

“不了,谢谢,上次的脚伤就已经让我印象十分深刻了。”

两人面面相觑间,蝙蝠侠第一次体会到了“无话可说”之下的沉默是何等的尴尬,虽然说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致力于让任何一个和他说话的人都陷入如此地步就是了。幸好已经隐约察觉到了某些问题的扎塔娜边暗暗心惊地觉得自己的那个猜想可能真的离某个事实很近很近了,边对菲奥娜下达了一个眼下只有她才能完成的委托:

“菲奥什卡,你来试着预测一下这家伙如果照这样下去的话,在未来会因他而发生什么。我总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甚至在之前的偶尔几次和他打交道的过程中也没有出现过。”

菲奥娜依言,对着被拘束在囚笼中的小丑伸出手去。

在班提瓦学习的这段和平期内,她的感应能力已经有了相当大幅度的提升,已经到达了基本上可以不用借助外物的力量、只要伸出手去闭目冥想和感受就能感知到冥冥中的力场和能量流动的地步了。可以说只要此刻在她面前的是个没有在精神层面设防的东西的话,甭管是人还是猫猫狗狗还是随便别的什么东西,在她的面前就像是摊开的一本书一样好读、易懂。

扎塔娜正是因为知道了菲奥娜现在在通灵领域的能力已经更上了不止一层楼的这个信息,才放心地把“利用通灵方式从小丑身上获取信息”这个任务交给她的,然而菲奥娜的表情自从伸出手去的那一刻就从来没放松过,不仅如此,她的眉头甚至越皱越紧,到最后都带上了点很明显的、困扰的意味了。

——也就是说,菲奥娜在她最擅长的通灵领域遇到了难题。

自从她来到了班提瓦并且在通灵女巫们的指导下进修过很多东西之后,已经很久都没有过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正当扎塔娜胆战心惊地想要不要强制把她从冥想状态中叫醒的时候,菲奥娜反倒自己醒过来了,然而醒来的她带来的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光看她的反应也能知道了。

她大睁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宛如濒死的蝴蝶蝶翼一样拼命地扑闪,在明亮的日光照射下,于下眼皮处投射出一片淡淡的黛色阴影。年轻的通灵师死死地看着在她面前蹲下来、对着她伸出手的蝙蝠侠,就好像在看着一个无论如何都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一样,声音轻得宛如耳语:

“……蝙蝠侠?”

布鲁斯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菲奥娜的不对劲了。与其说这是受到了什么力场的冲击,倒不如说她只是单纯地被自己看到的某个未来给狠狠地惊吓到了而已,她本人的身体健康和精神状况还是十分良好的,也就是说他此刻如果想安慰她的话千万不能过于冒进,只能够慢慢的来。

于是布鲁斯对着菲奥娜伸出手去,低声道:

“是我,我在这里。”

然而在变声器的作用下,不管他把语气有意地放得多么柔和,都会嘶哑难听得好像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喉癌晚期一样,按理来说是应该没有任何安慰效果的,可是菲奥娜还就真的被他的这么简单的一句话给成功地安抚了心神,那双温柔而朦胧的灰眼睛开始逐渐对焦了:

“……是你本人么?”

“是我本人。”布鲁斯正准备说些什么只有他们知道的事情来证明自己的身份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共处和独处的时间简直少到可怜,便只好挑了个最近刚发生的事情来讲给菲奥娜听:

“在童话女王来袭的时候,我从满地的莴苣里第一眼认出了你。”

菲奥娜轻轻笑了笑。

——能笑就是好事,至少可以说明她的精神尚未被自己看见的可怖之物击垮。

扎塔娜抢先一步握住了菲奥娜的手,问道:

“你在这个人的身上看见了怎样的未来?”

她的动作太快了,直接把刚想展露一下难得的温柔的蝙蝠侠给挤到了后面去。不过眼下已经没有人还有闲心思去关注这个问题了,因为菲奥娜刚刚终于开了口,说出了那个跟他们必须要避开的未来息息相关的单词:

“我看见了……”

就在她即将把那个单词说出口的一刹那,凛然的长风浩浩荡荡掠过他们的身侧,战甲的披风和洁白的长裙纠缠在一起,就好像这个他们每个人都必须极力避开的未来一样,黑白分明却又混乱得让人什么都难以厘清:

“小丑皇帝。”

自从这个单词被从菲奥娜口中说出的那一刻起,就代表了她体内的忒弥斯之血在这一刻发挥了它应该发挥的最大的作用:

窥测未来,规避弯路。

那么多本来没有必要遭受的苦痛全都得以避免,那么多本来会痛苦地挣扎着死去的无辜的人们也全都可以保全了性命。本来通灵就不是一锤子的买卖,未来也不是死板而一成不变的,利用观测到的未来合理改变当下的做法才是最佳的应对办法。

但是如果真的要把观测到的“依然充满变数的未来”当做“确实会发生的事情”,进而要去利用这个未来、等待这个未来,甚至利用观测到的未来去影响和利用别人的话,那么窥测了这个未来的人就一定要付出代价。

也就是说,在看到了未来之后,只能自己努力做出改变,万万不能将未来的罪行定在眼下的人身上。

“——所以如果我们这次要再次对那家伙施加诅咒的话,就绝对不能让菲奥什卡加入进来。”圣彼得堡的女巫协会在时隔数年后又再次聚在了一起,女巫长塔季扬娜率先发言道:

“而且这次施加的诅咒力度和上次的截然不同。上次的只是让他能够恶有恶报而已,但是这次,我们必须让他血债血偿,必须让他即刻还清他所有的罪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