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手机响了(1 / 2)

然而这位x先生的凄惨的内心呐喊并没有传到正在蒙着眼睛解读他的个人信息的菲奥娜这里, 不过幸好菲奥娜敏锐地察觉到了面前的人的崩溃的心情,立刻就停止了翻唱——不,说翻唱都是客气的了,这压根就是在拿着一样的歌词在重新谱曲吧?关键是谱得还不咋好听——往外走了几步, 试探着对摄制组所在的方向问道:

“……抱歉,请问是不是我唱的不好?感觉这位先生似乎要崩溃了。”

通灵之战的节目组难得在摄制过程中和神秘嘉宾在某件事上达成共识:说她唱得“不好”都是客气了的。

德策尔沉默了一下, 对着旁边的节目组的人员比了个“我还能坚持”的手势,看来是打算听下去了。毕竟通灵师也不指望着唱歌吃饭, 不管她唱得多难听、多荒腔走板, 至少知道她这不是故意的只是真的唱不好、而且通灵的实力相当高超也就可以了,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嘛,对着一个行业外的人过分苛求那么多做什么?只要等忍过去,就可以在过会的单独交谈环节中和这位实力明显相当不凡的通灵师单独沟通了, 无非就是继续忍受几分钟的魔音穿耳而已, 稳赚不赔。

然而令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能想到的是,就在德策尔做出了这个手势的同时, 菲奥娜突然就把头转过去了, 还是分毫不差地对着这个人的手伸出去的那个方向, 然后——

也紧接着做了个同样的、一模一样的手势。

这个场面比起之前的亚历山大通过蜡烛来看到德策尔的动作来,更平添了几分莫测的、诡异的气息。亚历山大能够感应到德策尔的动作变化,是因为他借助了蜡烛的光影作为介质来感受到的,他先是透过蜡烛将此人的身影和动作感受出来, 再借助某种方式在双眼完全被蒙住了的前提下解读这些影像, 所以解读的速度便难免要稍稍慢上那么一点, 但是也足以令人又惊叹又心悦诚服了。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山更比一山高,这位年轻的通灵者所展现出来的明显是更高一层的实力,就好像她根本就没有被蒙住双眼一样。

或者说,她的那双浅灰色的双眼是被蒙住了,可是冥冥之中有着另一双无法被人类的肉眼和科学仪器所探测到的双眼,依然在忠实地履行着原本应该由肉体的双眼来履行的职责,替她看着面前的这人的一举一动,因此比起亚历山大需要经过多重解读因而反应要略慢上一些的动作,她的行为几乎是分毫不差地直接和面前这个人的同步起来了。

德策尔背后已经细密地沁出了一层凉汗,对神秘学颇有研究的他已经隐隐地感受到了,他面对着的其实不是简单的、普通人想学的话也能来上那么几手的最基础的“通灵”,也不是什么简单的魔法,而是某种更为高深玄妙的东西,硬要给这种感觉下个定义的话……

就好像孤身一人面对着月光下粼粼的、无边的万里黑海一样。你知道这片海在不地震不海啸的时候相当安全,也知道以你的能力所能抵达的最深的区域可以说是完全无害的,但是这过分宽广的海洋本身便足以打消你心底的一切安全屏障,让人凭空就生出无尽的恐慌和无助感了。

从来都是未知感最能引发人的恐惧。

这位过分年轻的小通灵师还在源源不断地解读出更多的信息,更让人吃惊的是她解读出来的信息还都准得很,活像是有人给她通过台本一样——然而这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有些事情就连德策尔都没有跟外人透露过,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便使得这位原本其实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前来这个节目的嘉宾愈发地期待了:

没准这位小姑娘真的可以帮他解决那个已经困扰了他很久的感情问题呢?

一个人的神色,不管掩饰得多么好,不管他的表情管理多到位,只要他不是经受过特殊训练的普通人,那么不管他多么努力地试图去控制,也没有办法把自己最热切的神色掩盖得彻底,就连一旁看着的那些节目组的人员都能看出来德策尔满腔的热切期待之情,有那么极为少数的几个知道内情的人也在替他开心,心想终于可以在今天解决所有的事情了——

结果就偏偏在这个紧要关头,菲奥娜突然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和话语,就好像突然遇到了什么难题一样,本来说得相当顺畅的那些信息突然就卡壳了。

她虚虚抬起手,指向那个坐在她的面前的人的胸口的位置,好像是真的感受到了什么似的,略带困扰地开口,直截了当地询问道:

“先生,你来求助的是感情方面的问题么?”

德策尔下意识地就点了点头,然而他突然又想起来菲奥娜的双眼眼下还在被遮挡着呢,应该是看不见他的动作的,便示意一旁的节目组人员这个测试可以到此告一段落了。他想和这位出色的通灵师单独沟通一下,然而菲奥娜好像能看见他的那个点头的动作一样,对着刚准备说“可以摘下眼罩”的工作人员摇了摇头:

“抱歉,我对这方面的问题无能为力,我选择提前终止这个测试。”

节目组的人员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些许的好奇。最后还是负责带着菲奥娜进门的那位工作人员开口问道:

“你确定么?如果你确定了你无法对这位相当需要你在这方面提供帮助的先生伸出援手的话,那么你就可以摘下眼罩,确认你的答案的正确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