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也看不出来,行医多年,这还是第一回遇到这样的情况。”
“是啊,明明人没问题,可偏偏不肯醒来。公子,是不是在少夫人受伤前,二位有了什么嫌隙,因此这少夫人憋着气,才久久不肯醒来啊?”
“去去去,这是看病呢,你以为是在干什么,神神叨叨的,不会看病就出去!”
几位大夫看不出来是怎么回事,倒有一个瞎猜起来了。
意嘉虽然毫无意识,可奇怪的是,这些声音不断的往耳朵里钻。她听得清清楚楚的,大家都误会她是梁明之的夫人了,可他也不跟人家解释。
哼,等她醒了,她一定要跟他算账。
她可是还没答应嫁给他呢!
梁明之愁眉不展,可到了傍晚京城江老大夫送来了信,也说只有等下去。他这才是彻底的没了法子。又购置了一大堆的药材,每位大夫都开了药方,全部给带到了船上。
这几日因为一直老生的躺在船上,小宋氏身子已经好了些,而且不知怎的,害喜的症状也没有了,养了这么急日,脸色也没有那么难看了。因此到了傍晚,她便站在了船头等着。
见梁明之抱着人过来了,忙迎了过去,焦急的问道:“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梁明之无奈的摇摇头,“大夫也说不清,便是我师傅来信,也说只有等着,说是早晚会醒过来的。”
小宋氏垂头抹泪,又去瞧了瞧梁明之怀里毫无意识的意嘉。
这可怎么办啊。
她带着孩子出来回娘家,却让孩子变成了这样样子。
“您还有身子,先回去歇着吧,意嘉这里我会好生照顾的。”梁明之说道。
小宋氏摇摇欲坠,哭着道:“若是意嘉不能好,我要这孩子还有什么用?若是可以,我真想拿这孩子来换意嘉的命!”看着往日里活蹦乱跳的女孩儿,此刻毫无生气的样子,小宋氏心底愧疚的不得了。若不是为了救琬儿,嘉儿一定可以逃得掉的。
梁明之劝慰的话还未说出口,李妈妈已经惊叫道:“太太!”
梁明之冷冷撇她一眼,抱着意嘉从她身边走了过去。
京城里,周成延还不知道意嘉久久不醒的事情,但是已经收到了梁明之寄过来的信。
他跌跌撞撞的回了家,一头冲进了书房,拿过了当年回京路上,梁明之救他时送的那柄剑。
而大房里,周宣也得了消息。
虽然只意嘉一个人死了,不过也够了。
小宋氏和周意琬,那两个人还不是随意他搓圆捏扁的,而且和他有仇的也是意嘉,现在意嘉既然已经死了,那其他的也不重要了。
冉氏还有点不敢置信,再三确认道:“你说,意嘉真的死了?”
周宣笑得阴森,“自然,我早就说过,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她那样毁了我,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她的!”
还不到十三岁的少年人脸上,居然有着几十岁人都不可能有的阴冷。
冉氏一脸大仇得报的快活,附和儿子道:“却是这个理,她不仁,咱们也用不着客气。她当初既然敢做出那件事,就该想到早晚会有报应的!”
周宣却不想在多提这事了,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眼下得往前看。
“母亲,最近大姐在做什么?”他问道。
冉氏道:“她能做什么,最多就是和你父亲同僚的女儿们玩一玩罢了。怎么了?”
“上一次皇后娘娘召见,她没得了皇后娘娘和襄王的眼,眼下我和襄王走的近,倒是可以不着痕迹的带她去见上一见。”周宣道:“反正襄王的正妃侧妃都还没定,也还是有机会的。”
“行,你什么时候方便告诉我,我来和她说。”冉氏知道儿子如今得了襄王的亲眼,自然愿意让女儿再帮他一把。次子是个蠢笨的,她也就只能靠这个长子了。
周宣颔首,笑了笑才起身出门。
而门外,周成延提剑刚出了西府,就被梁明之派来的暗卫拦了下来。因此周宣在大门口,得意洋洋的上了马车,朝着城南而去。
水路行了第八日,船终于离杭州府不远了。
下了船,再坐半日的马车,也就到杭州府了。
可意嘉一直没醒。
虽然肩膀上的伤势在一日日变好,可偏就人一直迷迷怔怔的,没一刻的清醒时候。梁明之也不敢离开她,这些日子除了去净房,便是吃饭睡觉也都是在意嘉的船舱里。
倒也没人因此说什么,而李妈妈也越来越担心,要是二小姐真的有了什么,只怕不止是太太,就是她们这些一起伺候的下人,只怕也落不到好。在老爷那里落不到好,在宋老太太那里也落不到好。
好在,宋老太太已经病了。
“意嘉。”梁明之轻轻晃了晃怀中的女孩子,柔声道:“起来了,喝药了。”
怀中的女孩子微微闭着眼,面颊白里透红,嘴唇也如枝头刚熟的樱桃般红艳艳的,可偏偏对这一切毫无知觉。
翠竹叹了口气,上前道:“大爷,让奴婢来喂周小姐吧。”
“不必了。”梁明之神色淡淡的说道,“你出去吧,我来喂就可以了。”
等翠竹出去,门被关好后,梁明之的脸上才露出愁容来。
“意嘉,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不肯醒来呢?”他说着,心底却隐隐的有些害怕。若是回来的,不是那个和他有同样记忆的意嘉了,该怎么办?
“意嘉,你再不醒来,我要喂你喝药了。”他将药碗放在一边的小几上,把趴在怀里的女孩子调转成躺姿,一边小心的错过她受伤的右肩,一边轻轻碰了碰她粉嫩的脸颊。
怀中的人仍然是没有动静。
梁明之端过药碗,喝了一口后弯腰覆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