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2 / 2)

蒲先生却不依不饶道:“飞,此论断为时尚早……”话音未落,我早抢道:“蒲先生何必如此执拗?方才正如蒲先生所见,尸身衣料、尸首旁寻出的首饰,与宁采臣所说‘身披绯红华衣,头戴银亮发梳’别无二致,正属‘姥姥’所有。”

但蒲先生充耳不闻,自顾道:“王特使有言,方才两具尸首乃是十年前之死者,与宁采臣七年前行至本寺之时起相差无多。”

王特使闻言惊道:“两具尸首若非夜叉妖骨,张师兄今日岂不空忙一场?”

我笑答:“蒲先生多疑。”遂与蒲先生道,“敢问宁采臣既可准确描述此老妪之身姿,想必是在寺中见过?”

见蒲先生点头称是,我又道:“既如此,若依蒲先生之言,笃定此老妪非为夜叉,寻常人又怎会在深更半夜与人寻来此偏僻恐怖之处相谈?岂不荒谬?”

蒲先生听此叹道:“我也正在此处困惑,百思不得其解。”

我又趁势道:“至于老妪尸骨身旁的妇人尸骨,乃是宁采臣言中,与老妪相谈之妇人?”见蒲先生称是,我继而道,“若老妪与妇人二人存在属实,不知书生主仆二人当作何解?”

蒲先生闻言,苦笑道:“飞,今日怎如此敏锐?想众人在蓬蒿海中并未另外寻得两具男子尸骨,此二人或是假托罢。”

“但仍有一身份不明之男子遭人开膛破腹,亡于上锁僧舍之中。”我道,“与宁采臣所述暴毙于上锁僧舍中的主仆二人情形相似。”

蒲先生闻言更生叫苦,道:“也罢!不如先回彼时陈尸的僧舍一看,或可寻得端倪。”

王特使忙道:“蒲先生,敢问何时看寺中风水,以图重兴香火之事?”

蒲先生笑道:“曾有人惨死之僧舍,自然是勘察之重点。”言罢遂起身出门,直往东厢僧舍而去。

待我、玲、王特使三人赶上时,只见蒲先生正紧盯门闩处发愣。我见状笑道:“鬼怪夜叉穿过上闩之门,岂不轻而易举?”

见蒲先生毫不答话,仍旧目不转睛盯着门闩发愣,我苦笑摇头,随即开了另几间僧舍之门,不一时寻得一根有些发黑的门闩。我略加打量,见那门闩只是块稀松平常的扁长木条,长有约莫一尺。见寻着宝贝,我忙折返回蒲先生处,将门闩递上。

蒲先生见状大喜,道:“飞,有劳!”

我却苦笑道:“天色不早,此地阴气瘆人,还请蒲先生尽快。”

蒲先生闻言扑哧一笑,将门闩接过,道:“夜叉已除,还怕些什么。飞,如我二人论断,将人身出入此间密闭僧舍怕是难于登天,当是在门闩上做文章才是。今日,便要与宁采臣见个分晓!”

言罢,蒲先生请我三人进了屋,遂将两门闭上。我看那门把手犹如两座拱桥,相隔约有半尺,并排扣在各自门板上;只见蒲先生取闩在手,穿起两座桥洞,遂将两门闩紧。随即蒲先生一个箭步窜至被砸破的窗边一跃而出,在外用力拉起门来。只见那两扇门被蒲先生扯得轰轰作响,却纹丝不动。又推拉几个回合,蒲先生翻窗而入,问道:“如何?”

“方才我还忧心那门闩老旧,未曾想如此遭得住蒲先生折腾。”我答道。

蒲先生一笑,道:“方才我所为正似彼时张大人,反复推拉不得破,遂命人将窗棂砸开,越窗而入。”言罢蒲先生将门闩小心抽出,道,“再去了门闩,打开两门,应门外衙役而入。彼时当是此情景。”我三人听得,一同点头称是。

蒲先生道声好,又把两门闭了,仔细将门闩再度插好,又取出,反复几次,忽笑道:“有些眉目。”话毕,蒲先生将右侧木门关住,笔直伸出左手五指搭住门边,又将拇指抽出搭住把手拱顶,与其余四指成个直角;随即右手将门闩小心插入把手先前,直至触及手掌为止。待准备妥当,蒲先生小心撤了双手,只见那门闩竟卡在把手拱中一动不动。

蒲先生见此大喜,道:“先将此门处置妥当,再小心闭了另扇大门,便只需探臂轻轻一推,将门闩拨入另侧拱中即可。”

我摇头道:“门窗相距甚远,怕是有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