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2 / 2)

主会场设在近海的宽阔平台上,舞台旁巨幕的led屏正在播放是远达集团从开始到现在走过历程的一个短片,画面和配乐都很豪迈奔放,气势磅礴,以史诗般煽动性的口吻讲述集团的光荣与历史,回顾昨日畅想未来。

张月龄职位调动,已经离开廖氏到远达集团做到公关部总监。她穿一身黑色职业套装,是整场年会的总调度。

台下聚集数十家行业主流媒体,声势浩大。

我对这样的场合始终心有余悸,一直沉默的端一杯开胃酒站在餐厅巨大的窗口向外观望,这里刚好可以看到舞台的位置。我下意识的低头啜了一口酒,转身就看到顾雁迟和白少廷一前一后走进餐厅。寒暄过后,我们落座在铺满白桌布的长条桌边。侍者走过来为他们各斟了一杯酒,白少廷浅尝一口,冲我举杯示意。

我直接问雁迟:“长宁呢?”

雁迟面露为难神色,白少廷倒是无所惧,一边喝酒一边玩笑道:“他遇到老情人,正在外面叙旧呢。”

我心中微微有些忐忑,没有接话。

顾雁迟知道我尤其开不起关于廖长宁的玩笑,所以替我圆场道:“刚好碰到文小姐在三亚,文老爷子去世之后,她有太多的事情处理不了,应该是有重要事情找长宁商量。”

我轻声“嗯”了一下,就看到廖长宁与文敏从门口相携而来。

顾雁迟又解释一句:“翘翘,文老爷子是长宁的老师,对他有知遇之恩,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对文家不管不问。”

我点点头,“我明白。”

文敏的气色很差,似乎是刚哭过,眼圈还微微发红。

我不知道真正恋人之间分手之后是否还能毫无芥蒂的做朋友,但目前看来,廖长宁似乎也丝毫没有避讳我的意思。

而文敏,当初既然能为了廖长宁冲锋陷阵做尽恶人,如今又怎么会轻易放手?

执念一起,弥足深陷,她用情未必就比我少。

我早就想过会有狭路相逢的一天,却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境况。毫无疑问,文敏如今的示弱是挽回目前局面的最好方式。

顺势而为,他跟廖长宁都深谙此道。

我们并没有做太多的交谈。

户外舞台已经有条不紊的按照节目单进行各项活动。远处一轮明月在海天一线处缓缓升起,台子搭建跟天然礁石融合在一起,灯光的色彩和舞台的摆设相融合,没有半点的喧宾夺主。

廖长宁正在舞台上致辞。

他穿了件豆沙绿色的宽松亚麻衬衣,同样材质的白色修身长裤,身材高挑瘦削,十分干净利落。即使是在千万人簇拥的场合,他依然可以成为卓尔不群的那个焦点。

让人这样的隔世忘我。

我站在人群的最外缘的木质平台上,身后便是浪花翻滚的大海。

文敏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眼神却没有从台上廖长宁的身上移开,她似是自言自语的问我:“真是个迷人的男人,嗯?”

我不知她意欲何为,没有搭腔。

她又问我:“难道你不好奇长宁缺席你毕业典礼的原因吗?”

我沉默。

她自问自答:“他是因为帮我处理爷爷的后事才没有去找你。你远没有自己想象之中的那么重要。爷爷临终前曾经把我托付给他,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对我不闻不问。”

此前,对于这个原因我也猜到几分,所以并不是很吃惊,低声说一句:“我并不介意这些。”

我的气势一弱下来,文敏使出的十分劲头便仿佛打在一团棉花上,她有些忿忿不平,无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语气刻薄,全然没有她往日端庄,冷笑道:“你不介意?现在的女人就是喜欢有钱人,个个都想嫁进豪门,以钓到金龟婿为荣。你在外面读了那么几年书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抬高身价,让长宁对你侧目?”

我不想跟她纠缠,于是便不做声,沉默的看了一眼台上正在致辞的廖长宁。

文敏似乎也觉得这样太过难堪,又说:“我为他付出太多,已经不能回头。我曾经尝试过,但是我无法把他从我心里彻底的剔除干净,哪怕是他残留的一丝气味都足以让我窒息而亡。没有长宁,我的生活失去意义。”

她看上去十分平静。

我一语中的:“长宁想要的并不是你。”

文敏嘲讽似的的笑了一下,说:“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跟长宁会拥有一场体面完美的婚姻,我会是一个贤妻良母,你是一个意外,我不过是想我们重新回归自己的位置。”

她思路清晰的将现下形势分析透彻。

我对她的不能释怀无言以对。

此刻,廖长宁的致辞已经接近尾声。闪光灯在我的头顶及每个缝隙中闪个不停,对在场媒体而言,似乎年会的高/潮仅止于此。

文敏往后退两步,对我说了一句:“过了今天,我就会让长宁重新回到我身边。”

毫无征兆的,她纵身跳进了身后近海的深水区。

水花四溅打在我的脸颊上,我愣在当下,几乎不知该作何反应。舞台近处的人群中已经有人将目光转过来,有三两个人甚至飞快的往我在的位置跑了几步查看情况。

电光火石之间,我也转身跳了下去。

冬天三亚海水的温度并不低,但是因为现在是晚上,存在温差。

下水的那一刻我的双眼瞬间模糊。我并不知道文敏是否熟悉水性,只是凭着本能的直觉救她。水中的视线并不好,这里深海区距离海边非常近,大概只有十六米深,我对潜水不十分擅长,不过搜寻了半分钟就觉得头痛眼花,有些吃力。

好在我很快发现了文敏的踪迹,而且我感觉头顶水面上又接连跳下两人,可能是闻声而来的救生员。文敏的情况不好,已经失去意识,我揽着她的腰一边往岸边游一边奋力往水面上升。拖着她到岸边的时候,我也呛咳了几口水。

廖长宁仍旧很冷静,他没有下水。

在场的媒体全被保全拦在了人墙之外,张月龄正在做现场协调工作。

当廖长宁看到我从海面上浮起来的那一刹那,他立刻从海滩上往前走进了海水中。一群人七手八脚的把文敏从我的手中接过来,有工作人员为她做急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