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时候忙着准备过年的东西,宋黄芪央求我跟他一起写春联,我拗不过,在他认真裁好的红纸上写了两幅,剩下的又丢给他,却没想到他也能写一手漂亮的毛笔字。接下来的几天,我走街串巷的去拜访了几位长辈,加之帮爷爷料理他的许多药材,忙碌起来顾不上想他,一到晚上那种思念就会抓耳挠腮搅得我的心绪不宁。
其实,即使思绪平静下来我也依然睡不着,我被翻来覆去的夜晚折磨得别无他法,拿起手机划开屏幕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只能把宋黄芪还给我的初中时候写的随笔找出来翻看,把陈旧的文学杂志找出来反反复复的读上几遍。
我别扭着不肯按下那个号码跟廖长宁通话,自己又特别不服气,越是不服越睡不着,把北岛的诗背了又背,直到听见远处隐隐有公鸡在持续打鸣,折腾一夜的失眠症才慢慢不甘心的消失。
这样的状态一直到第四天,我半夜爬起来窝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打开电视机。
地方台影视频道的怀旧剧场在播放老电影,是周星驰的《大话西游》,他说,我以为自己拍的是喜剧,其实都是悲剧。就像小时候看这部电影的时候我会笑,现在看会失眠一整夜。我记得紫霞说,我的意中人是一个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身披金甲,脚踏七色云彩来娶我。在影片的结尾,至尊宝一摇一摆的离开,背后是大漠漫天的风沙,有人在城墙上对话——
你看那个人的背影好奇怪哦,像只狗。
这时候隐约响起卢冠廷的《一生所爱》的前奏,温柔之中带着几分苍凉。
与此同时,我的手机有信息提示的震动,我翻开屏幕,是廖长宁——乖,我的车子已经在门口,睡醒了看到短信出来帮我开门。
我立刻来了精神,穿着拖鞋胡乱披了件棉服就往门口走。
廖长宁的车子尾灯开着,昏黄的闪烁在漆黑的夜色之中,他从后视镜看到我,开门走下驾驶位。他穿一件藏青色版型绝佳的长款毛呢大衣,沉郁雅致,身姿修长,仿佛已经跟这苍茫夜色融为一体。
我跑了几步扑进他的怀抱,抬头看他——
他深邃眼窝有孔雀蓝色的两抹,仍旧是瘦削的脸,却多出了几分憔悴。我的眼睛酸酸涩涩的,到了他面前,所有的委屈,焦躁,心疼,无力,都浮上了心头,可是看见他的脸,又舍不得吐出一个字。
他十分惊讶,问我:“你怎么没睡着?”
我仰头撒娇一样老实答道:“想你想到全世界都失眠。”
廖长宁摘掉手套要摸我的脸颊,在触及的一瞬我感到他指尖冰凉如霜,又因为怕我嫌弃似的连忙移开。他把温柔的情话讲的格外动人,“翘翘,我简直是把这辈子的疯狂都用在了你的身上,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像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样,等不及天亮就从机场连夜开车过来见你。”
我温热的掌心捂在他冰凉的手背,眼圈一红。
廖长宁拥抱我,温声安慰:“怎么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我摇摇头。
他皱眉问:“在家里受委屈了?”
我连忙否认,“没有,他们都对我很好。”
我又保证似的强调一句:“是真的。”
廖长宁低声叹一口气,说:“对不起,翘翘,真的抱歉。小敏那边的问题,是我处理的不好。我没有办法做出取舍和平衡。”
他又说:“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我不作声。
他把我拥入怀中,我们长久的拥抱。
此时此刻,我突然想起这几日无聊在电视台看的《金枝欲孽》——
尔淳隔着未关严的门缝,看走过去的孙白杨。说实话,我不喜欢孙白杨,总觉得这个男人太博爱,对谁都那么好,也难怪尔淳开始会误会。
一旦误会,就铸就了错误。
☆、一旦误会,就铸就了错误(3)
3.我常常会觉得寂寞,觉得不幸福。
廖长宁家的老宅一直都有人定期打扫。
他这次虽然回来的十分仓促,倒也不会无处可住。
爷爷对于我再次跟廖长宁在一起的决定十分不满,以至于不愿意见到他走进自己中医馆的门。他年纪大了,个性固执,我不愿触他逆鳞。
我空闲的时候带着本地产的华顶云雾去茶店配了两个白瓷茶碗,学着喝茶。在冬日的暖阳之中,沸水沏茶蒸腾袅袅的白色茶烟在我眼前缠绕掠过,茶叶在碗中上下翻飞游荡,茶汤颜色渐深,我什么都不愿意多想。
廖长宁就坐在我的对面。
他的行程十分紧凑,过两日就要飞北欧参加一个国际性的高峰论坛会议,我也即将结束我的假期,回到都市快节奏的霓虹灯火之中继续打拼生活。
我们都很珍惜这几日闲散时光。
我只是希望日子可以慢点,再慢一点。
重新回到快节奏的城市之中。
宋黄芪就在临市郊外的大学城念书,找借口跟我一起北上,一路上十分聒噪。
我整理上个阶段的工作,准备入住早就安排好的酒店,全面进入下个阶段的封闭咨询状态。期间,李柔筠又几次打电话约我单独出来见面,我都没有理会。
春寒料峭,下起雨来天像破了一样,淅沥缠绵好几天。
这样的天气真是让人心里无端感到一片荒芜,我有点无法集中精神不集中,午饭回来竟然一个人撑着伞进了办公楼大堂。
工作多且繁杂,没有丝毫可以安慰人心的东西。
下班前一个小时,突然有种筋疲力竭的感觉。
devin通过内线电话叫我进他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