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两个多月没人住,用手一摸到处都是浮灰。
我关好卧室门,打了一盆清水,挽起袖子开始大扫除。不管有没有爱情,有没有男人,日子总要过下去,眼泪除了带来眼睛的红肿以外,带不来一粒白米饭。
忙到夜里一点半,屋子里终于清洁干净了。我打开客厅、厨房、卫生间所有的灯,检查有没有角落没被打扫到的。
终于找不到任何一个死角以后,我洗了个澡,轻手轻脚回到卧室,躺在孩子们身边。
听着他们平稳舒缓的呼吸声,我却分外清醒,就好像这一辈子的觉都睡完了一样,半分睡意也没有。
一直闭着眼睛听着四周的动静,楼下车子回来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又开走的声音,床头的闹钟滴哒嘀哒响的声音……
天快亮的时候我迷糊了一觉,小宝儿在我身边一翻身,我马上醒了过来,童童揉着眼睛坐了起来,然后自己摸着床沿下了床,迷迷糊糊地往房间的西北角走过去……
我一看他的动作,知道是要起夜。在何连成家住的时候,儿童房里有独立的卫生间。我马翻身起来,几步冲过去抱起他就往卫生间跑,还没到卧室门口,这小子就尿了一地。
尿完以后把头埋到我怀里又睡着了,我无奈地把他抱到床上,自己爬起来找来拖把拖地。
我记得不知道从哪儿看到过一句话,说养成一个习惯需要多少时间,改掉这个习惯至少需要两倍的时间。小宝儿竟然这么快把住在何连成家里当成了习惯。
等把一切收拾好,我也精神了,看了看时间早上六点,该做早饭了。
看,我每天睁开眼,就应该是这样忙碌而平凡的生活。那一段早上睁开眼就有人把早餐端到桌上的日子就像一场遥不可及的梦。是梦,总有醒的那一天。而我,还是喜欢踏实过日子。
在我出院后的第八天,法院重新开庭,坐在上面的不是原来的那位法官。我这边的律师是何连成交过律师费的,倒是没因为我与何连成之间断了联系就不出庭,反而有理有据地把有利于我的材料陈述得十分清楚。梵毅没有出庭,只有程丽娜来了。
判决结果如同刘天所预料的那样,孩子归我,楚毅每年付十五万的抚养费。
我抱着孩子走出法院,心里有一种尘埃落地的淡定。
正午的阳光洒在法院前面宽大的台阶上,泛起了光让人不敢直视的白光,终于一切都回到了最初,只是我心里多了一份失落。
我拉着两个孩子从高高的台阶上,一阶一阶走下去,来到院法门口时,看到有两辆车一前一后驶了过来,嘎然停在法院门前,早我出来一步的程丽娜踩着高跟鞋,扭着屁股走到前面那一辆。
车门拉开,楚毅走了下来,径直向我走过来。
这段时间没见,他有点显老,气色也不太好,脸色黑黄相间,不复以前意气风发,得意洋洋的样子。
他走到我身前站住,看着我拉着的两个小宝,说:“林乐怡,真没想到你现在路子野了,明的暗的都给我使绊子。”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也没有被他的语气激怒,用几乎冷淡的声音问:“你特意来夸我的?”
“是啊,我特意来夸你的。”楚毅冷着声音说了一句,“复婚都唤不回你的心,你现在真是心硬如铁。可是,最后,你不也没和何连成走到一起?你这样的经历,我不介意提出复婚时,你应该答应,现在一切都晚了。”
“等孩子长大了,我会把你说过的话都学给他们听,让他们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说。
元元和童童自看到楚毅以后,就紧紧抱着我的腿,眼神警惕地看着他,生怕他伸出手抱向自己。
“你……现在果然变成了无情无义的婊子。”他气急,扬起了手。
我一扬脸,在阳光里露出了半张脸,对他说:“你可以打下来。”
他眼睛有些红,怒意一下冲了出来,然后我闭上眼睛想平白受了这一下,等了半晌没等到意料之中的疼,睁开眼看到刘天站在一旁,他紧紧抓住楚毅的手,然后甩开,说:“你打下去的话,可以再进一次法院。”
楚毅恨恨地看着我,转身上车,然后绝尘而去。
“刘叔叔。”两个小宝儿永远比我懂礼貌,已经笑着和刘天打了招呼。
“谢谢。”我说。
他看着我,有点不好意思的说:“今天我是来道歉的,那天在医院,我有点气糊涂了,说出的话没过脑子,你别往心里去。”
“没有,我知道你说的都是事实。”我表情恬淡地回答。
“我今天知道开庭消息的时候,已经有点晚了,过来你们都结束了,我送你们回去吧。”他说。
“不用了,谢谢。”我拉起小宝儿绕过他,往外面走去。
他紧走几步跟过来说:“你送你们回家吧。”
“真的不用,你忙你的吧。”我语气越加疏离。
他说得对,我没理由无条件地接受他的帮助。
他站在当地没有再次追过来,我顺利来到路边拦到了车子,然后送小宝儿去幼儿园。今天是周三,去幼儿园还能上两天的课,我不愿意耽误他们任何的学习时间。
从车子后视镜里,我看到站在路边的刘天越来越远,最后小到看不见了。孩子的官司确实是他背后出力不少,可是我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再攀扯上他,毕竟我已经知道这样下去,不会有结果的,没必要再搭上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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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 偶遇
送完小宝儿回到家里,我觉得头重脚轻,衣服也没脱直接扑倒在床上睡了一觉,醒过来已经是晚上十点半。我觉得身子烫得厉害,头昏得看东西都是重影,翻出温度计量了一下,体温三十九度八,发高烧了。
身上每一个骨头关节都酸软无力,眼皮沉得抬不起来,好容易翻到医药箱找出两片退烧药,却发现没热水,身上无力不想动,就着半瓶矿泉水把药咽到肚子里,我沉沉睡了过去。
中间我醒了几回,外面的天有时是白天,有时是晚上,到了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幼儿园的电话把我叫醒,老师在里面说:“元元妈妈,你几点来接孩子呀,别的小朋友都接走了。”
我忙应着说马上就到,挂了电话去看日期,发现竟然到了周五。
一场感情让我伤筋动骨,终于在拿到孩子的抚养权以后,兵败如山,我的身体罢工了。
我几乎是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之后往胃里塞了两粒感冒药,拎起包就跌跌撞撞冲下楼,来到大街上,夕阳正透过楼群照到这个街口,我眼里一片金黄。
赶到幼儿园太阳都落了下去,老师在办公室带着两个小宝儿等我,看到我进来,问:“身体不舒服?听你声音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