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燕屼与何氏要在这里留七日,也正好给她时间回去同爹娘商量下。
喝过汤药,姜婳去跟燕屼告别,他正站在后院的井边洗手,背影宽阔修长,微微俯身,宽肩窄臀,她用最软和的语气说道,“燕公子,我便先下山了,神医说姑姑的伤需要静养七日,你也需留在山上陪着姑姑,待姑姑伤势好转,我再让爹爹去同你说成亲事宜。”
燕屼并无转身,甚至连腰身也未直起,硬邦邦的嗯了声算是应承。
姜婳静悄悄离开,随丫鬟回到姜府,府中还未用晚膳,她过去谨兰院陪着爹娘用膳,也正好同爹娘说说入赘之事。没曾想,今日绣姨娘和姜嫤也在,刚摆好食案,姜嫤乖巧的喊了声大姐姐。
绣姨娘也起身,“婳婳回来了……”
姜婳笑道,“你们坐便是。”
小姜妤也起身赖在她的身上,软嫩嫩的唤了声大姐姐,姜婳亲亲她的额头。
许氏吩咐道,“柳儿,去拿双碗筷过来。”等着姜婳坐好,许氏才犹豫的问,“婳婳,你怎地每隔几日都要去青城山一趟。”她是女子,心思较细腻,总觉女儿有事瞒着她。
姜婳便说,“我最近习得医术,上山也是请教神医医术上的问题,况且神医救下爹爹,我总觉神医一人待在青城山有些孤冷,这才时常去陪陪他老人家。”
许氏缓缓点头,也未多说。
柳儿摆了碗筷上来,姜婳抬眸,轻轻说,“爹,娘,女儿今日回来,是还有件事情要同你们说声的,我已把亲事定下,那人已同意入赘……”
姜清禄手中的筷子吧嗒一声落地,他也顾不得什么,瞠目结舌的瞪着婳婳,许氏更是怔住。
绣娘和姜嫤仿佛再听天书。
姜婳低头,柔声说,“我与那人曾有几面之缘,观他品行端正,有孝心,这才起意的,他名燕屼,家中还有姨母一位亲人,住在西街那边,家世也清白。”
姜清禄闷声不语,他舍不得责怪女儿,只当是被人哄骗,半晌才道,“明儿我会去查查他的家事,待查过再说。”
姜婳软软称是,此事算揭过,几人继续用膳。
等着姜婳离开谨兰院回去歇息,姜清禄半点也不愿等,立刻喊人去西街查了这叫燕屼的男子,可是哄骗他的宝贝闺女了。这几日,他一直思忖入赘之事,女儿貌美,家中富裕,入赘的消息若传出去,定有不少图谋不轨的牛鬼蛇神上门求亲,他不愿见这种状况,这才一直对外瞒着入赘之事,想要慢慢挑人。
翌日一早,去查燕屼的人便回来,跟着姜清禄把家世一说,再把样貌一形容,姜清禄沉默起来,倒的确是个家世简单清白的人家,样貌也是不错,还是个读书人。他倒不在乎读书不读书,反正也是考不上功名,他不觉功名是那般容易考取的,这样留他在家帮衬着,教教他生意上的事儿,往后他对婳婳好,琴瑟和鸣,便是最好不过。
这样细细一想,还真是个不错的人选。
七日后,姜清禄亲自去见过燕屼,见他眉目如画,神彩秀澈,相貌的确是没话说,待人方面也极为妥善,不会阿谀谄媚,行事昭昭,的确是个很好的人选,当即便同燕屼说了成亲的事情。
燕屼沉默许久,点头应承下来。
既是入赘,和女子出嫁有所不同,姜清禄请人算了个吉利日子,定在半月后五月底成亲。
亲事就这般定了下来。
姜清禄也未对外宣传,小两口过的好就成,只等着过几日给亲朋好友发帖便是。
几日后,请帖发出,众人才惊诧起来,此事才算在苏州传开,沈知言也已知晓,他在廊庑下站定,仰头望沉沉天空,半晌不语。相对于他的沉默,谢妙玉则是满心欢喜,姜映秋倒也不意外,不管过继与否,对她都无利益可言了,姜婳入赘,女儿才能安心嫁给沈知言,不失为一件好事。
只不过对姜家宗族而言,这可不是好事儿,祖公上门一趟,斥责姜清禄言而无信。姜清禄冷笑连连,“老子的家产留给谁都成,大伯何必来操这个心,我给婳婳招个上门夫君,此事最为妥当,省的那些不要脸的来惦记着老子的家业。”
祖公气的暴跳如雷,却真的拿姜清禄没半点法子,过继不过继都要这个侄儿点头,家中无子,招婿上门外人都说不出错来,他又能有何法子,最后不过是被羞辱一通恼羞成怒的离开。
姜婳待在家中备嫁,虽说是入赘,她亦要和普通的新娘一般梳妆打扮带上凤冠拜天地。
嫁衣早先就开始缝制起来,这几日差不多完工,姜婳坐在闺房中,床上铺着大红嫁衣,上头搁着那顶金翠交辉,璀璨夺目的凤冠,她伸手轻轻抚摸,半晌后才对许氏道,“娘,这顶凤冠方才试戴有些太沉,我怕到时不舒服,爹爹的铺子里头不是还有另外一顶凤冠吗?我想着不如把这顶拿去做镇店的宝贝,那顶用做我成亲时。”
许氏这几日说不出的感受,女儿要出嫁,心中半喜半忧,这会儿听闻女儿这话,还是有些不解的,“婳婳,这顶其实更适合这身嫁衣,也更加好看的。”
姜婳抱着许氏的手臂撒娇,“娘,您就依了婳婳吧,女儿方才试戴了下实在不舒服,爹爹铺子里头的那顶正好,您让珍珠翡翠去帮我换过来吧。”
许氏笑道,“好好,都依你,不过这顶暂且放在家中,娘这就让人去把那顶送过来。”
这顶凤冠,上辈子被谢妙玉带着嫁给沈知言,姜婳不愿用这顶,她嫌膈应人。
成亲前几日,男女方不得见面,两人本就无感情,自然也不会腻腻歪歪念着对方。成亲前一日,许氏泪眼婆娑的同姜婳讲着姑娘家家成亲后的一些事情,许氏记得当年她出嫁,母亲教导她嫁到夫家要孝顺公婆,敬爱夫君,知情达理。如今婳婳是招赘,自然不需要这些,只教导她莫要仗着这些欺辱夫君,要和善,懂得夫妻相处之道。
细细的交代清楚,眼看着时辰不早,许氏才嘱咐姜婳好好休息。姜婳等着许氏离开,穿着月白色素面中衣,抱膝坐在榻上许久许久。
建熹七年五月二十九日,宜招赘,纳婿,祈福,开工,祭祀,斋醮,求嗣,婚嫁,是个好日子。
☆、第 24 章
第24章
卯时到。
姜婳被丫鬟们喊起,她被扶起时一头青丝顺滑的披散着, 在烛光照耀下, 熠熠生辉, 她有一瞬的茫然, 分不清此时此地,攥着拳听见珍珠的声音才慢慢回神,松开手掌, 由着丫鬟们给她披上长袍扶着去梳洗。
其实这两个多月, 她睡的并不安稳, 时常梦醒时不知身在何处, 总以为还在西园那间正房里,还过着痛不欲生的日子。
“姑娘, 今儿是您大喜的日子,要先去净身, 然后才能梳妆打扮, 奴婢们这就扶着您去净房。”珍珠的声音绵言细语。
姜婳默不作声,被丫鬟扶着去到隔壁的净房, 只需绕过屏风推开东次间的门,那儿被改成净房,里头铺着白玉石,中间一方浴池也铺以白玉,里头氤氲着热气, 袅袅上升, 珍珠翡翠帮着脱掉身上的长袍, 素色亵衣裹在身上,皓体呈露,玉骨冰肌,腰若约素,一头青丝裹在如玉的身体上,黑白分明,美的惊心动魄。
两个丫鬟吞了口唾沫,帮着姑娘把身上的亵衣脱下,娇嫩的两团跳出,白玉上点缀着樱果,柳腰纤细,肌若凝脂,玉体滑腻,丫鬟抖着手扶着她进去浴池梳洗。
梳洗过罢,姜婳从浴池中走出,赤,裸站在白玉地板上,她的脚趾白嫩可爱,一粒粒圆圆的如同上好的珍珠,连着脚下的玉石都黯然失色。丫鬟们帮着她擦干身子,涂抹上桃花面脂,从一旁的黄杨木雕衣架上取来大红色素面亵衣亵裤帮着姑娘穿上,方才回到内室。
姜婳靠回榻上,丫鬟们帮着敷面,小半刻钟后洗净抹上面脂,擦干湿发,挽好发髻,凤冠霞帔,缨络垂旒。大红色嫁衣上唯金色丝线勾绣成孔雀纹,衣决飘飘,翩若惊鸿。
“姑娘,您真好看……”几个丫鬟喃喃细语,呼吸都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