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场上一队人马朝他们骑了过来,将他们团团包围住,程嘉垣高高骑在马上,拿击球的球杖指着叶知昀,“我要跟你一对一击鞠。”
叶知昀无可奈何,对方简直无时无刻不想找他的麻烦。
沈清栾挡住他身前:“有完没完?你要想找个对手,让司灵跟你击鞠去!”
程嘉垣没有说话,眼里露出轻蔑的目光,分明是觉得司灵一介茶馆跑堂,不配做他的对手。
司灵早已习惯对方对他身份的蔑视,对于这些名门之后,他都不敢得罪,往叶知昀身后微微一退。
程嘉垣等得不耐烦:“快点,你是不是吓得不敢了?”
叶知昀转身看了一眼司灵,接过他的的球杖,“我答应。”
司灵一怔。
程嘉垣讥讽地笑了一下,率先往前骑去,随着一道鼓声,场中纷乱的人群停下,向两边退开。
沈清栾看着上马的叶知昀,焦急地道:“你真要跟他打?程嘉垣的击鞠本领在书院可是数一数二的,况且潘家人的行事作风你知道,万一使诈怎么办?你受伤了怎么办?”
“以后要打的仗还多着呢,不过是击鞠而已。”叶知昀的眉头皱起,顿了顿,又对沈清栾说:“别担心。”
击鞠场是一片绿草如茵的旷野,四面都是恢宏的看台,比赛者乘马分两队,手持球杖,共击一球,以打入对方球门为胜。
又是一道鼓声响起,比赛开始,沈清栾阻止不了,和司灵一起扒在木围栏上干着急。
程嘉垣不同于寻常纨绔,他不满十岁的时候,就跟平良侯去军旅待过,磨砺得身手不凡,能与他做对手的人寥寥无几。
果不其然,刚一开始他就掌握了主动权,球杖一勾,马球便笼罩在他的施力范围。
沈清栾心道不好,要是程嘉垣提马向球门奔去,叶知昀无论如此也追不上了……
程嘉垣不出他预料,立刻调转马头,正要用带着马球一起冲,斜刺里一根球杖扫来,在分毫间一挑,程嘉垣打了空。
沈清栾震惊地看见马球斜飞出去,叶知昀纵马而奔,在呼啸涌动的风声,衣袂翻飞,长长的佩带划过他的眉眼。
少年单手控马,动作如同行云流水,马球尚在半空中,还没有落下,被他手中的球杖一击,穿过数丈远的距离,极其精准地落进门中。
将这一幕尽观眼底,司灵张大的嘴巴已经合不拢了。
程嘉垣收拢住错愕的神情,对叶知昀的态度从轻视变成了认真,一局还没有结束,等到再开始时,他的攻势明显更加猛烈,几乎密不透风。
叶知昀也不正对和他进攻,毕竟相比起来,他的力气太吃亏了,一边掌握住平衡,一边运用球杖将几次被对方勾走的马球夺回来。
程嘉垣几次都没法破开,渐渐落于下风,正一点点地失去耐性时,叶知昀再度勾住球,他正要阻拦,忽然看见对方身后又骑来一匹马,骑在上面的少年高高挥起球杖——
潘家的人眼见程嘉垣不敌,坐不住了,使了个眼色,就有人快马上去,从背后靠近了叶知昀,完全无所顾忌。
程嘉垣一直想赢叶知昀,见他们妨碍自己,竟然要偷袭解决,当即大怒:“滚开!”
叶知昀微微变色,他当然也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瞬间伏下身,下一刻球杖从他头顶横扫而过!
要是被打中,他怕是会直接摔下马去。
场外沈清栾和司灵心急如焚地想要去帮他,还没有上马,一道黑影率先急驰而过!
场上叶知昀眼看潘家弟子一击不成还要再袭,他们两个所在的位置极其靠近,几乎是避无可避,就在这时,一道雪亮的剑光瞬息而至——
“铛!”
剑鞘挡在叶知昀面前,纹丝不动地架住袭来的球杖。
李琛一袭利落黑袍,骑着芙蓉追风掣电般出现,手执长剑拦截后,挑了挑眉,不怒反笑,“二对二才公平嘛。”
说着,铿锵一声,剑锋出鞘。
那个潘家弟子和程嘉垣见他出现便是一惊,再看到拔剑,唯恐项上人头不保,心惊肉跳地向后退去。
见到李琛的背影,叶知昀一颗悬在嗓子眼的心落下。
李琛才刚一抬剑,那个潘家弟子就扯着喉咙大喊:“杀人了!杀人了!”
场边上一圈潘家弟子听得清楚,却噤若寒蝉,都没敢动。
紧接着,聒噪的声音戛然而止,李琛用剑背重重把他打下马,对方摔在地上滚了五六圈,都没能起身。
转过身,程嘉垣往后退了退,强撑着似乎要放一句狠话,还没有开口就跟潘家那位下场一样,一同狠狠摔了狗啃屎。
叶知昀听着声音都感觉到肉痛,他从马背上下来,刚想谢世子来得及时,沈清栾和司灵就都围了上来,他道:“放心,我没受伤。”
司灵心有余悸,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像八爪鱼一样,黏在叶知昀身上,“刚刚真是太险了!”
李琛也从马上下来,收剑归鞘的声音,让沈清栾和司灵顿时安静。
“潘家这群毛孩子真是他们族长一个德行,欠教训。”男人似笑非笑,视线一转,落在叶知昀身上,“方才来时看你击鞠还挺有一手,还需要我教吗?”
少年仰头跟他对视,“我只是懂些皮毛,还有很多技巧不太明白。”
“今日不大凑巧,本来打算教教你的,不过刚刚跟江祭酒聊了几句,有些麻烦需要我去处理。”说到这里,李琛的目光复杂起来,不知在想些什么,顿了顿才道,“芙蓉留给你,改天再说吧。”
叶知昀意识到事情棘手,“世子,要我帮忙吗?”
“不必了。”李琛拍了拍骏马,“我走了。”
李琛一走,沈清栾立刻东张西望地问:“世子是不是说芙蓉留给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