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渔如此一说。
真定大长公主又气又笑,气得是沈克己背信弃义,当初说的多动听,绝不碰其他女人,转眼都睡上了;笑得是他恶有恶报。
同时也觉得奇怪:“那女人怕不是真会什么妖术?”不然如何解释这等古怪情况,活了这么多年,简直闻所未闻。要不是孙女儿说的肯定,她是不敢信的。
阿渔笑笑:“谁知道啊!”
真定大长公主想想还是不放心:“对这人还是多上点心。”万一真会邪门歪道,孙女儿今天让她出了这么大一个丑,此女必然恨上了孙女,小心无大错。
阿渔应好,让真定大长公主放心。
真定大长公主思忖片刻,拍了拍阿渔的手:“既然他的病好了,你现在与他和离,没人说得出你半句不是。”
“祖母,我对他已无半点情意,只我的人生被沈克己毁了。凭什么他还能过得好,就算声名狼藉,哪怕是丢了世子之位,他还是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想得开一点,和那个女人离开京城隐姓埋名,他能活的比绝大多数人幸福,我不甘心。”阿渔郑重说道,和离是肯定要和离的,但是在和离之前,她得把荣王府搅个天翻地覆。
真定大长公主静静凝望阿渔,觉得她戾气过重了:“与恶人缠斗过久,并不是好事,一不小心,自己就变成了恶人。你才二十四岁,还有很长很长的路可以走,完全可以重新开始,千万不要让仇恨主宰了你自己,不值得。”
可真正的谢婉妤只活了二十五岁,谢家还毁于一旦。她的人生被沈克己和阮慕晴还有荣王府等人彻底毁了。谢家灭门之仇的黑手,谢婉妤至死都不知道,她只能将满腔怨恨倾注在荣王府一干人等身上。
谢婉妤以自焚那样惨烈的方式自尽,烈火焚身的痛苦让她的仇恨越发铭心刻骨,接受了她所有记忆的阿渔难免受其影响。在她看来,沈克己和阮慕晴、荣王妃这些人现在遭受的一切还不够,远远不够。
“报了仇,消了怨气,我才能真正的重新开始,”阿渔轻笑着道:“祖母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真定大长公主轻轻地叹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只是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
……
荣王妃气急败坏地赶到,都顾不上儿子一身伤痕,对着躺在床上的沈克己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你就这么渴得慌,大白天的干那档子事,这下好了,被人堵在床上了。”
沈克己绷着脸一言不发,脸上一点情绪都没有,整个人被深深的绝望笼罩。
荣王妃突然悲从中来,她殚精竭虑为儿子想法子,可儿子却一次又一次的拖后腿,把母子俩一步一步推到悬崖边上。
儿子又多了一道恶名,该如何挽回,自诩足智多谋的荣王妃这一刻也绝望了。
可她从不是那等轻易服输的性子,擦干眼角的泪,荣王妃咬了咬牙:“你和我去向婉妤负荆请罪。”
沈克己眼睛动了下:“她不会原谅我的。”
“原不原谅是她的事,请不请罪是你的事。”荣王妃脑中闪过千般念头,只要谢婉妤对儿子还有一丝一毫的情分,这事就还要回旋余地,肯定有!
沈克己不敢也不想见谢婉妤,然荣王妃完全不给他拒绝的余地。
沈克己哀声道:“母妃,她怎么可能再原谅我,何必自取其辱,和离吧!”
“啪!”荣王妃抬手就是一巴掌,毫不留情,一张脸近乎狰狞:“然后你丢了世子之位,以后看你那些弟弟们的脸色过日子,我也得仰别人的鼻息,与其这么窝窝囊囊的活着,你干脆现在杀了我。”
“母……妃!”沈克己悚然一惊。
荣王妃盯着沈克己的眼睛,一字一顿道:“你要是还认我这个娘,你就跟我去请罪。”
沈克己嘴角颤了颤,最终妥协了,忍着剧痛准备起身,才动了一番便撕裂伤口,痛得栽倒在床上,冷汗布满整个额头。
哪怕是有心使苦肉计的荣王妃,也有心无力了,只能一个人去了烟霞山庄。
到了烟霞山庄,坐立不安的荣王妃被晾了足足一个时辰,等啊等,终于等来了面容阴沉的真定大长公主以及面无表情的阿渔。
荣王妃抢步上前,羞愧万分:“姑母,是我教子无方。婉妤,母妃对不起你。”
话音未落,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阿渔微不可见的扬了扬眉,倒是能屈能伸的很。
真定大长公主眼皮都不多抬一下:“少惺惺作态了,赶紧写了和离书来。当初咱们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无论沈克己的病能不能治好,都不得有二心。可他倒好,刚治好病,就金屋藏娇了,可真够能耐的。”
荣王妃心头发凉,谢家果然想和离了。若是之前和离,谢婉妤多多少少会被人暗笑终于熬不住闺房空虚想男人了,还会被人指责薄情抛弃有病的丈夫。可眼下儿子‘痊愈’,还闹出了阮慕晴这桩事,再没人能挑谢婉妤的错了,谢家没了后顾之忧。
“姑母听我解释,”荣王妃潸然泪下:“复礼的病并没有痊愈!”
真定大长公主怒极反笑:“你当我们是傻子嘛,婉妤亲眼所见,那么多人都看得真真的。”
“是那女人有古怪,她极会魅惑人心,复礼一时不查,着了她的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复礼的病遇到她就好了,旁的时候却不能。我怀疑这女人会些歪门邪道,遂特意派了一些郎中过去以给复礼治病的名义调查,留她在复礼身边,只是为了查明原因,以期治愈复礼的病。没有提早告诉你们,是我的错,可这实在是过于难以启齿。”荣王妃泣声。
真定大长公主:“大白天的查到书桌上去了,可真够敬业的。”
荣王妃哭声一顿,面上发臊,这一点想解释都解释不来,只能道:“姑母恕罪,是复礼不该,受了那女人的蛊惑。”
真定大长公主怒极反笑:“少在这胡编乱造了,哦,遇到她病就好了,滑天下之大稽,你去和外人说啊,看看有几个信你,真把我们当傻子糊弄了。”
“我知姑母不信,起初我也是不信的。”荣王妃有备而来:“姑母请看,这是这两个月郎中的会诊记录,复礼的病有没有好,您一看便知,若是不信,您可派信任的郎中亲自检查。姑母,复礼的病真的没有好,若是他好了,岂会不告诉您和婉妤。”
真定大长公主看了一回,又递给了阿渔。
阿渔装模作样的翻了翻,抬眸对真定大长公主道:“祖母,我有些话想单独和母妃说一说。”
荣王妃心里一喜,她算是看出来了,真定大长公主是巴不得和离了,但是谢婉妤还在犹豫,她总归是舍不得复礼。
真定大长公主无奈地点了点头。
阿渔便带着荣王妃去了偏厅。
阿渔开门见山:“母妃,你说的话,我都信,但是我想知道,你会如何安排这个女人?”
荣王妃终于松了一口气,忙道:“这女人勾引复礼,死不足惜,只复礼痊愈的希望在她身上,故而我想暂且留下她,一等查明原因,无需你动手,母妃会替你打发了。”